“去，老没正经的东西，我告诉你，听人说，这些人勘测地质，好像要在咱小镇建一座医院跟中心校。”孙姐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有等瞪大眼睛的田翠花答话，又继续道：“那座乱坟岗也要被填埋呢？据说是中心校的校舍。”

“呸！你就吹吧！”田翠花觉得孙姐是吹牛的，谁都知道乱坟岗不干净，还把校舍修建在那，岂不是没事找事？

孙姐无视满脸怏怏不乐的黄波，继续八卦道：“你信那些鬼神，人家可是有科学道理的，看那地，空置着挺宽敞还长草，土堆铲平就是一好位置，人家这是珍惜土地明白吗？”

“得，你继续吹，我还得去黄波家看看。”田翠花也不知道孙姐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平日里几个娘们吹牛惯了，除了杀人不敢做，嘴皮上的事，没有那样不敢说的。

真要是把乱坟岗修建成为中心小学，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田翠花心里有事，懒得跟黄波说话，只管蹭蹭的往前走。

黄家老太太果然不好了。

田翠花刚刚走到黄家大门口，就听到呼噜呼噜的吼痰声，这是在等人呢！她不能一下子落气，难受着。

走进去，屋子里好大一股臭味；田翠花眉头紧皱，闷声问道：“你们多久没有给她清理了？”

黄波，巴巴儿的跟着后面，愣是不敢上前道：“不知道有多久。”

“唉！老人这是不甘心呢！你赶紧的喊来她们。”

“哦。”

黄波答应着，一溜儿小跑去喊几个媳妇来。

这头田翠花拉起老人的手看……

老人的手指甲很长，指甲里面藏了不少脏东西，这些脏东西就是她自己阿出来的大便。

田翠花轻轻拉开覆盖在老人身上的被子，那股冲天臭气源自她被窝里。

浑身都沾了大便，尿臭味、大便味当真是应了民间一句老话：‘艺多不养家，儿多不养妈！’

黄老太一共有三儿子，黄波老大、黄亮老二、黄刚老三。

黄老头年轻时好一口，在外做工回家，醉酒跌下岷江支流那座桥淹死了；丢下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多亏了黄老太，又是当妈又是当爹，四处去拾垃圾，徒步走到县城去拾玉米粒，捡煤块来卖，才能勉勉强强维持。

在后来三中全会帮扶政策落实，他们家才得到贫困救助，黄老太才稍好一点。

黄波带着三媳妇来了，后面跟着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从头到脚都是崭新着装的老二黄亮，唯独不见老三黄刚。

“你们家黄刚呢？”

“他……得了一种怪病，在县城医院。”三媳妇不知道是厌恶老人，还是不敢看，只是那么低着头，瓮声瓮气答复田翠花的问话道。

“看看你们，三个孝道的儿媳妇，老人弥留之际想要什么？她想要一个干干净净的身子，之所以一直苦苦吼痰不能落气，是不想自己脏兮兮的去地府报道，去见她的老公。你们……难不成让我这个局外人来做孝子贤孙？给她清洗身上的脏污？”

田翠花一番声色俱厉的怒斥，黄家儿子、媳妇面带愧色，只是低头，不敢出声。

“你们，赶紧的去搞一大木盆洗澡水，挨个的用肥皂把她身上的脏污清洗干净，把床上挨个的换了，把头发给她洗干净梳理好。”

“是~我们这就做。”黄波给她们使眼色，三媳妇急急忙忙开始行动起来。

田翠花临走时发了狠话道：“好好的尽你们最后的孝心，老人要是就这么走了，别怪她变成厉鬼来找你们算账。”

听田翠花这么一说，黄老太的儿子、媳妇们哪敢怠慢，还不巴巴儿的把老人上上下下收拾干净了。

田翠花在临走时告诉黄波，老人也许就在今晚，而智鹏跟他爹也可能是今天回来；待会回去，帮他准备好后事需要的东西，这里要尽心尽责的做好，让老人心满意足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