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怪他,是我吩咐他配这个药的。”姜灼淡淡地说道,却撇开了眼,仿佛心虚一样。
“这药有什么作用,你告诉我!”我只觉得又气又急,心里又酸涩不已,忍不住拽住了她的衣领——那正红色的喜服是多么刺眼,每一针每一线都几近完美……完美得教人恨不能将它撕得粉碎。
胸口翻涌着一股戾气,若非理智一直死死压制着,我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来。
“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接受与三王子……洞房花烛。”她漫不经心地望着床顶的鸾凤和鸣刺绣,低声解释道,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很轻,也很慢,好像气音悄悄地漂浮过去,不想惊动任何人,也不想教我听见似的。
可我还是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
她说,她要服下这惑人神智的药,是为了与三王子行房。
与三王子……行房。
即便是如此苍白简单的两个字,都教我心痛得无法呼吸,更不要说设想那一幕幕画面——那个与她深情相拥的人,那个与她倾心接吻的人,那个与她抵足而眠的人……那个触碰她,拥有她的人,不再是我。
是另一个人。
我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充斥着胸口,像是虎贲狼啸,像是怒海狂潮,像是利刃一下又一下割裂着我的血肉,又像是蛛丝一圈又一圈缠缚着我的心脏——这种情绪,名为嫉妒。
“你何苦这样糟践自己?”我咬着牙,冷声质问她,却不料自己一开口,便带出了一阵哽咽,“你是,皇帝,若你不愿,这天下……又有谁,能逼你!”
“是啊,没人逼我,是我自愿的,”她淡淡一笑,靥生红晕,眸含春水,不自觉便染了丝丝缕缕的媚态,“没有你,我与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分别?各取所需,一场交易而已。”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低地喘着气,双手被缚住了不能动弹,双腿却不住地收拢,若有似无地摩擦着身下的锦衾被褥。
我知道,是那该死的药效,开始发作了。
“姜灼,你混蛋!”我舍不得打她,一掌拍在了床柱上,却震得自己手掌生疼,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一个混蛋。”她克制着自己的喘息,朝着我故作轻松地笑,那笑既清,又媚,十分惑人。
“疼么?”我定定地看着她低下头,轻轻落下一吻在我的掌心——身子轻颤了一下,我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收回手,只是愣神。她舔了舔嘴唇,极快地瞥了我一眼,然后伸出舌尖,就着我发红发麻的掌心,柔柔地舔了起来。
我一时间被震惊得不能自已,竟然僵住了没有动弹,只觉得一种燥意从温暖的手心传来,一点点蚕食着我的理智——她的吻从掌心一路而来,湿漉漉地攀附在我的指间,柔软的舌头嬉戏打转,肆意撩动着我的心。
意乱情迷间,却听门外有人低声喊:“陛下,贵君他……”
我也不知哪里受了刺激,转头怒不可遏地打断了那宫侍的禀报:“滚!”
回头却见姜灼咬着嘴唇,“嗤嗤”地笑着,媚眼如丝,衣衫半褪,美得就像灵觉禅寺里的桃花妖。
忍着那股直抵灵台的燥意,我抵住她就要贴上来的唇,哑着嗓子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我还是说服了自己,给她,也给彼此,一个机会。
——这是我最后一次的纵容了。
“其实三王子并不是诚心嫁我,他看上了你的王夫,于是与我做了笔交易。”她蹭着我的脸颊,柔声说道。
“……还有呢?”我就知道这人大诏天下,必有所图,没想到竟连傅若蓁也与我一道入了彀,但是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个。
“从前瞒着身份接近你,的确是别有所图,但我对你的感情,都是发自肺腑,绝无半点虚假。”她的呼吸变得灼热起来,吻着我的耳根与脖颈,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只是沉默着,对她的吻不躲不避,却也没有半分回应。
“简心,以前的我太自私,太自以为是了,从来没有顾忌过你的感受,我知错了,原谅我,可好?”她难耐地呜咽一声,拱进我的怀里,幼兽似地蹭了蹭,粉面含春,泪盈于睫,显出一副罕见的楚楚之态,教人无法在硬着心肠拒绝她,“我爱你,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想,她也许真的是个妖精吧。
而我,就是那个被她迷惑了的凡人,情愿为她生,为她死,为她欲罢不能,为她永堕阿鼻。
——从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是她不再闪躲的道歉,以及一句真心的承诺而已。
“……好。”我点点头,吻上她,将她轻轻压进床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