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慕她……”李妃叹了一声:“眼下就等包卿家的兄长带着那两件可证明阿慕身份的证物进京了。”
“可见皇妹是不慕荣华,品性高洁之人。”仁宗听出了李妃言语里潜藏的意思,笑着夸赞道:“更兼纯善温柔,聪慧聪敏,说句人见人爱也当得起!”
“而且,皇妹她医术高超,有妙手回春之能。远的且不提,庞统所中的奇毒便是阿慕解的,贵妃的身子也是阿慕调理好的,昨日才诊出有孕在身!”仁宗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一提到方慕,便觉得有说不完的话。
李妃一听,也是既欢喜又自豪。
不过这样欢欢喜喜的日子,却也不能绕开刘太后、郭槐等人。眼下仁宗既已知道自己的身世,便一刻也容不得刘太后和郭槐在宫中作威作福。他急忙忙赶回了宫中,御笔草诏,叫包拯拿郭槐下狱严审。早一日叫真相大白于天下,他才能早日将母后与皇妹迎入宫中,他们一家人才能团聚。
郭槐心知大势已去,到了堂上也并未狡言抵赖,只是将所有的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不过他指不指证刘太后已没甚么要紧的了,有寇珠、尤氏、陈林并刘太后的两位心腹的供词就已经足够了。
这之后仁宗与李太后又在坐卧不宁中熬了三四日,终于等到了包山、王氏带着当年裹盛方慕的锦被和食盒进京。
“错不了,错不了!”李太后将那团锦被铺展到方慕跟前,一双手因太过激动而接连颤了好几下,“这料子名唤流霞锦,宫中只有两匹,当时先皇赏赐给我与刘妃各一匹。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日,裹着你与你皇兄的,就是用这流霞锦做成的薄被!”
“还有这食盒,食盒底部还刻着宫造的标记!”李妃见方慕只怔愣着,便以为她还不肯信,慌忙又将食盒翻过来,将一处标记指给方慕看。
“包山卿家不是也说,他是在金水河上救下你的么?金水河便是与宫内水域相通的!”仁宗眼巴巴地瞅着方慕,补充道。
“阿慕!”李太后握住方慕的一双手,经了许多风霜的脸上堆满了渴盼,叫方慕看得心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终于,方慕扑到了李太后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哽咽着唤了一声娘亲。
“我的儿,我的儿啊!”李太后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迭声唤道。此时她虽然流着泪,但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终于,她生命中缺失的最重要的两块都回来了。
仁宗也是泪流不止,他上前将李太后和方慕一并拥入怀中,一家人终得团聚。
第二日朝会时,包拯奏明仁宗,并将一干人等的供状呈上。这时文武百官才知竟有这等千古奇案。之后仁宗御笔亲书的诏书颁行天下,黎民百姓方知当今太后应姓李,而非刘,官家还有个同胞妹妹长于民间。
仁宗亲自为方慕拟订封号安平,所封食邑位于江南最繁华富庶之地,数过万家。朝中谁不感叹安平长公主之荣宠,某些偏爱投机的,已然将目光放在了这位长公主的婚事上。
有一家使劲浑身解数,竟走动关系托到庞贵妃这边了。若不是觉得对皇儿不好,她还真想呸呸呸了。方慕是他们全家早就认定的庞家长媳的唯一人选,怎么能叫这家人抢了去?!呵呵,也不看看,就他们家那几个歪瓜裂枣,凭什么和我家阿统争!
庞贵妃是这样想的没错,但心里也不是不慌。万一,太后被人说通了呢?万一,有人在官家耳边吹妖风呢?万一,包大人给方慕提别的人选了呢?万一,八王爷和狄娘娘也想搀和呢?
庞贵妃心道:原以为阿统是个靠得住,没想到,在军中杀伐果断,在人生大事上头却成了慢郎中,眼下都急得火烧眉毛了,他偏偏什么动静也没有。也罢,这个时候还是得看我这个做姐姐的!
“庞统如何?自然是个好的。难得是个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对朕,对大宋忠心耿耿!这些年北境无忧,多是靠他了。”听爱妃问他庞统如何,仁宗连声夸赞道:“端的是庞家的好儿郎!”
庞贵妃谢恩之后又道:“眼见同他一般年级的都已娶妻生子,只他不肯松口。后来飞燕跟臣妾讲,他是有心上人了!”
“那怎会不成?难道说那女子家中还嫌弃庞爱卿?这可不行!”仁宗道:“国之柱石配什么样的女子配不起,哪有被人嫌弃的道理!此时朕做主了,爱妃说庞卿家的心上人是哪家的,朕今日就下旨给他们赐婚!”
“……不……不是嫌弃。”不知怎的,庞贵妃的心里有点慌,“他的心上人是,是安平长公主……”
偌大的宫室突然变安静。
许久之后,仁宗开口道:“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庞贵妃怔愣愣地瞅着仁宗,手中的果子滚落到了地上都没发觉,她心道: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您竟然是这样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