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忠全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人到中年很正常,他过去是个大胖子,经过将近十年的戎马生涯,身材反而越来越好了.
一袋烟抽完,曹忠全把烟枪往土炕旁敲击三下,旁边大侄子曹克定,立刻把大茶壶递了上去。曹忠全接过大茶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仰头喝了几口茶。
“哎!还要还花钱,你们呀要想办法去赚钱。我的钱给马大帅拿去买洋枪洋炮了,整整12000两白银还是珠宝,都给马大帅拿去了。什么三成,三七开,到头来就是剥我的皮。小五子在场,他知道什么情景,没有回旋的余地。”曹忠全愤怒的差点把茶壶砸了,扫视一眼房间里的人。虽然大家地位一样,自成一队,都是名义上的将军,听命于五帅陈琳。但这四名将军,是他过去的手下,有什么大事,还是要他拿主意。
曹克五过去是曹忠全的马夫,五大三粗的块头,对于曹忠全那是忠心耿耿,他拥有的一切都是主子曹忠全赏的,包括第一个大老婆。跟着说道:“马大帅,拿出军令如山压曹爷,没有一点办法。当初说得很好,金积堡马化龙的儿子马**在场,胸脯拍得震天响,说是春季以前一定运来。可现在一条枪也没看见,马化龙才不愿意我们董志原十八营强大,把我们钱骗过去,自己武装自己了。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还和他结盟呢,若是马化龙会派兵支援我们,我从这里爬到水井边,直接跳下去。”
曹忠全挥手道:“老五,别扯那么远,我们现在顾不得声讨得失。马大帅玩不过马化龙,扯上祖上的亲戚关系有屁用,皇帝的宝座只有一个,谁都想抢,我若是家底厚实,也过几天皇帝的瘾,让你们每个人镇守一座大城市,兰州就让吾儿替我看家。”
“阿爸,你也扯远了,还是说正事吧。”曹克辽瞪了他父亲一眼,发起小孩子脾气,这不是瞎扯蛋嘛,才这点兵马,还想占领兰州。
曹忠全两条腿,盘起来坐在炕上,莞尔而笑道:“不是老天爷帮忙下雨嘛,今天没事,待会儿一起喝三杯,别理什么吊毛军令,谁会来管你们。适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楚军太强悍了,冯小宝连一天也没多活,连今天的雨滴都没淋到。我也想做民族英雄,替我们回民争取独立。可是现在这环境不一样了,捻子没有了,清军主力部队都压过来了,再打下去我们全部玩完。靠俄国人有用吗?俄国人自己国家的农奴都在闹起义,军官还在刺杀沙皇呢,连军队都靠不住。我们只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至于满清的残暴,过去的事我们都没看见。我们自己倒是一点也不比满清差,大家彼此彼此,现在搞得大家杀来杀去,我的日子还没过去做地主时强。你们得到什么?除了多一些要吃喝的嘴,没有多什么玩意出来。”
冯明治叹道:“寡妇多出来了,每天都在增加,今天城里哭声一片,太惨了。”
“哎!”五个人一起叹息,表现出一点人情味,对于本民族人民的苦难,痛心疾首。对于其他民族的人死在眼皮子底下,他们连一滴眼泪也不会流,反而对于杀戮有一种暴虐的痛快。
“吃饭了,先吃饭。”曹忠全的四个老婆,端着菜肴进来,一桌酒席摆好。
城里的百姓实行配给制,吃糠咽菜。而作为长官,却大吃大喝,造反就是建立新的特权阶级,民族独立之后,还不是供他们这些开国功臣享受生活。造反的大哥大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更何况他们已经看见棺材摆在面前,哪会节约过日子。
冯明治站起来,叫了一声:“姐,你在门口替我们看着,姐夫喝多了,会说漏嘴的。”
“哎!我们替你们站岗放哨。”曹忠全的四个老婆的走出门外,建立四道岗哨。曹忠全不止四个女人,这四个女人属于他的老婆,其他女人属于玩物,和大清人的姬氏一模一样,有权有枪杆子的男人,不能添置宅子田地,那就搜罗后宫。回民民族独立解放运动,不会搞妇女解放运动,妇女仍然受到压迫。
一轮酒过后,曹忠全放下酒杯,说道:“这场起义伤筋动骨,你们都看见了,汉人和我们血拼,都是不要命的主,虽说大家一起死,可我们回民多少人口,汉人多少人口。再打下去我们回民连种都没有了,哪里还能建立回鹘王国,满清太残暴了,是要亡我们回民的种,汉人更是可悲啊,自甘堕落,情愿做狗奴才。我们呢等着灭族吗?还是逃到国外去,认俄国人做老爸,这和认满清做君父有多大区别,自欺欺人嘛。我看还是学习老祖宗,再次认满清做主子,跪地投降不丢脸,是人都要跪地认主子。这次失败了,是天时不对,我们回鹘王国,我算了一下,至少六百年以前的事,尸骨都成灰了。我们弄个大清地方官当当,再弄一笔银子回来,你们说好不好啊?”
“可我们人马太少,城西门都是陈帅的亲信,我们夺不下来。”曹克定和其他几个人一个态度,都听曹忠全的话,但心里有顾虑,窝里反打不过给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的人马。
曹忠全摇头道:“我才不做亏本的买卖,城西门是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的退路,他们看得最紧,他们真的会与勇阳府城共存亡吗?若是会,就不会逃到董志原来了。勇阳府城变成烂摊子,两位大帅还是会逃,只要有退路,这种人就会脚底抹油,我们不和他们玩了,再玩下去太昌乡的人先绝种,马匹我们连一半也不到,就是说我们至少要死一半人,老婆孩子都要死。怎么办?克辽,晚上你出城,到清军军营去,去找徐占彪,和清军谈判,我们让清兵从城北门进来,挖地道,爬城墙由徐副帅定夺。哦!你一定要面见李国楼,问清楚,我们这份功劳值多少银子,没有四万两银子免谈,这是我们的最低底线,还有问清楚陈帅、冯帅的人头值多少钱,说不定我们能捞一票呢?”说完曹忠全兴奋的一饮而尽,脸上流露出对银子的向往,李国楼的事迹,他知道一些,十万两银子有些夸张,他也拿不到全功,不可能献出整座勇阳府城。若是出卖回军,能够得到大笔赏银,他就不要祖宗,认同治皇帝为君父。
“阿爹,我们城北也有五帅的人,那怎么办?”曹克辽挠着头,有些担心后怕。
“笨蛋!富贵险中求,定好时间,我们直接干翻五帅的人马。说你傻不是,不杀回军,光拿银子,你以为做买卖啊。”曹忠全想通了,董福祥能调转枪口对准同胞,他也是一只毒蜘蛛。
“姐夫,要不要再找些帮手,我和张二哥是结拜兄弟,让他参与一定肯的。”冯明治压低声音,好似害怕有人听见,其实哗哗雨声,就把周围的一切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