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有种!”李国楼气极而笑,从沒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他要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幸灾乐祸的人居多,张佩纶摆出谦让的姿态,等着李国楼进攻。炎热的高温,让人汗流浃背,知了在大树上鼓噪,人声鼎沸的演武场,一双双期盼的眼睛,不想错过对决的两人每一个动作。
李国楼不想死缠烂打,率先动了起來,左脚跨步,右手挥拳,一个标准的进攻姿态,直奔对方面门。
张佩纶气息沉稳,反手一撩,以一个标准的反手格挡动作來制敌。中华武功讲究后发制人,练功先练腿,再练腰,马步扎稳,气息保持平稳,便能立于不败之地。但这是理论上成立的事,输赢是在刹那间决定,防守方总是处于下风,进攻方则握有主动权。
军队里教习的武术,以实战为主,至刚至猛至直,以硬碰硬,正面对决。但李国楼早已在狭小的区域游动,似正面对决,脚步却不停的跳跃,左面、中间、右面,还会转到对方后面,在这么狭小的空间,转动身躯游刃有余。
“啪啪啪啪!”四条臂膀交错在一起,张佩纶原本预料,可以抓住李国楼臂膀,使出他的螳螂拳真功夫,刁手是他绝学,从未落空,但这一次他怎么也抓不住李国楼的臂膀。想要改变劣势,转守为攻,身边都是拳头,一着不慎,胸口來不格挡,被李国楼打了一拳。
“蹬蹬蹬!”张佩纶被一股冲劲击打,连退三步,被身后的人挡住,这才沒有出丑,气血往脑门子翻涌,脸色已经通通红。
“好!”旁边的学生们大声鼓噪,兴奋的拍手。李鸿章同样在一边大声喝彩,这可是他的族孙,打心眼里他还是希望李国楼赢得比赛。
李国楼站定,沒有落井下石,洒然而笑道:“张佩纶,就这么遭吧,再比下去你要废掉了。”
张佩纶吸一口气,感觉沒有大碍,忿忿然道:“假洋鬼子,这不算什么,适才我大意了,这次我要用脚了。”
李国楼嗔怒道:“张螳螂,我提醒你啊。再比就要头破血流,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那块妈妈,谁怕你呀。”张佩纶凶蛮的野性发作,纵身一个扫堂腿,踢向李国楼的下三路。
李国楼上纵下伏,躲开张佩纶的杀招,一个弹腿虚踢一脚。真正的较量,脚是不能用老的,不能像表演般时把脚绷直,踢过头顶心。招数用一半就要变,脚在半空就要收回,招式用老,就会被对方趁势而上。
功夫高手,首先要能真打,军队里培养出來的功夫高手,禁得起千锤百炼,实战见真章。每一招都是拳拳到肉,贴身肉搏。普通人只要碰到一下,就会手脚俱断。但如今李国楼和张佩纶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噼噼啪啪!”手脚硬碰硬,毫不退缩,虽有外伤,但对于练武之人,毫不在乎这点疼痛。
“李大人,用摔跤啊,拿手绝活干嘛不用啊!”教官巴特尔对于李国楼的摔跤功夫念念不忘,站在旁边干着急,不停的催促李国楼改变战术。
李国楼的优势就是善变,他从不以一种姿态示人,学以致用是他的所长。但他依然摆出拳击的架势,击打张佩纶,拳击是人的本能进攻,最直接、最有效、也最能禁得起实战检验。螳螂拳颇为怪异,还想刁对方的手臂。不停的等对方犯错,來个反败为胜。李国楼不怕华而不实的武功,速度决定胜负,他禁得起击打,又比张佩纶速度快,这就够了,组合拳击打对方要害处。
翻飞的铁拳忽上忽下,钵大的拳头刮过张佩纶脸颊,此时他就在和李国楼比谁的气息悠长,谁会一口气喘不过來?到底哪一拳是真,哪一拳是假,他已经顾不得了,先拼个鱼死破,直面进攻,挡不了就死磕。凶狠的铁拳同样硬如铁,扫出半圈铁腿,让对手不得靠近。
李国楼正等待张佩纶踢腿,自然的惯性使出,就收不回來。但见李国楼速度飞快,一个转身已经到了对方的身侧,这一次他不再手软,一拳击打在对方的脸上。实打实的一下,李国楼已经感觉拳头上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兴奋、冲动,还带着残忍的笑容都挂在他的脸上。他着对方倒地,听见四周的惊呼声。
李国楼抚摸手上的鲜血,得了便宜还卖乖,教训道:“张螳螂,这次我手下留情了,抬高一点,你的眼珠子就要瞎掉。”
地上的人沒有反应,原本惊呼的人群惊呆了。有人急道:“张佩纶昏死过去了。”旁边的人七手八脚,抢救昏过去的张佩纶,另一名校官叫道:“李大人,你也太狠了,鼻梁骨被你打断了。”
李国楼脸色难,低头不敢李鸿章和刘铭传愤怒的脸色,蹙眉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刘公,医药费我來付。”
“不要你的假惺惺!”刘铭传勃然大怒,恨不能打死李国楼,比试而已,犯得着痛下杀手嘛。
李鸿章一使眼色,师爷许钤赶紧跳出來,叫道:“沒事沒事,小伤小病沒事的,都散开,有医生处理。”
在刘杰等校官的指挥下,伤员被抬走,李鸿章带领大队官员继续参观新武堂的设施以及操练。而李国楼则被李鸿章处以军法,“关禁闭!”独自蹲在小屋里,写一篇悔过书,以及另一篇长篇大论《大清西方使团出国礼仪与谈判时注意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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