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勉的皇帝。比如雍正皇帝一天可以坐在养心殿里。批阅奏折。跑到上房几位大臣的汇报。但同治皇帝载淳还在活泼好动的年纪。虽然两位太后马上要取消垂帘听政。让他独领朝纲。但此刻载淳哪能坐得住。等待他的同学。恭亲王奕訢的长子载澄带他去先长安街的“夸官游街”。然后闲游花街柳巷。偎红依翠追欢笑。
载淳坐在案几上。一面奏折一面案几上的怀表。心神不定。暗想:载澄这臭小子。怎么还不來。载澄从宫内日常出入的神武门进來。应该比大臣们快一步來到养心殿。他为了这次出行。昨晚连三位娘娘的牌子也沒翻。就等着秦楼楚馆里面俊俏风流的二八佳人。想想太后给他娶的一位皇后。两位妃子。哪会**撒娇。一见面就是从被窝里钻出來的光溜溜身子。一点沒有情趣。
载淳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载澄來到养心殿门外。虽然君臣有别。也须通禀、磕头。但两人打小亲密无间。一起在上。毓庆宫听课。见礼之后载澄拿起案几上的点心就吃。叫道:“皇上。为了你赶上夸官游街。我是拼着小命跑來。连早饭还沒吃呢。”
旁边伺候的太监赶紧替载澄倒茶。递上热毛巾。知道这位爷出手大方。是他们这些奴才的“二主子”。
载澄比同治皇帝载淳小二岁。但他年少老成。见惯了大场面。反而同治皇帝载淳还要听他指挥。载澄生在亲王府。额娘为嫡福晋瓜尔佳氏,大学士桂良之女。受封为郡王衔多罗贝勒,戴三眼花翎。内廷行走。已是正红旗蒙古都统。年纪轻轻就飞黄腾达。靠得是他阿玛恭亲王奕訢萌阴。
同治皇帝载淳着载澄吃得猴急样。不由笑道:“多罗贝勒。你别急呀。朕还要到上书房露个脸。否则你阿玛又要责怪我了。慢点吃。时间还來得及。”说完载淳挤一挤眼睛。他又不是真的想什么“夸官游街”。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可以有正当理由溜出紫禁城。这么早。好玩的秦楼楚馆还沒有开门营业。娇小玲珑的歌姬还沒起床呢。
一听“阿玛”两字。载澄吃进嘴里的糕点。噎着了。呛得他直翻白眼。糕点从他的嘴里、鼻腔里一起喷涌而出。幸亏他捂住嘴。全部喷在金砖上面。所幸沒有喷到同治皇帝的脸上。旁边的太监赶紧替他捶背。另外一名太监递上湿毛巾。
“皇上。好好的。我在吃东西。你提我阿玛干什么。要让他知道我大清早在皇上您这。我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载澄见他那古板的“阿玛”就怕。从來对他疾言厉色。只关心他的学业。写的文章受到老师李鸿藻的表扬。在他阿玛嘴里。依然听不见一句好话。
同治皇帝载淳调皮的一笑。说道:“你这是做贼心虚。沒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好啊皇上。你这是狗咬吕同宾。不识好人心。我走了。來干嘛。变成鬼了。我还是人吗。”载澄做势要起身走。反正他还小。发起小脾气连同治皇上也要让他三分。更何况沒有他指路。引一条明道。载淳又要被人狠宰一刀。
“多罗贝勒。你就别装了。既來之则安之。我马上回來。你就坐在这里等会儿。”同治皇帝载淳无奈起身拉住载澄。连拉带扯。让他继续吃他的早饭。
载澄也是开玩笑。哪会真的生气。连皇帝也给他面子。他就心安理得的坐在瓷凳上吃早点。沒事还翻同治皇帝写在奏折上的朱批。他其实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文采绝佳。能够吟诗作赋。在满人同年龄人中属于聪明好学之人。但心思花在吃喝玩乐上。就像满人贵介子弟一样。年纪轻轻不学好。家里太有钱了。怎么花也花不完。喜欢在闲游在灯火阑珊的花街柳巷。过纸醉金迷的夜生活。
算好时间同治皇帝载淳走向上书房。盼望今早上书房來的人。不是恭亲王奕訢。最好是老师李鸿藻或者是大学士文祥。这两个老学究。好糊弄。随便背一篇文章就敷衍过去了。恭亲王奕訢不好糊弄。给他一道奏折。然后要当场听他的分析与解决方案。不给他开溜的机会。他有几根花花肠子。恭亲王奕訢都知道。沒有借口可以回避。
怕什么來什么。上书房里端坐着恭亲王奕訢。见案几上一叠奏折。同治皇帝载淳知道完蛋了。“夸官游街”的场景是不见了。一个早上要化为泡影。
恭亲王奕訢是从慈禧太后的储秀宫过來。而不是西华门过來的。早晨起床练一趟布库。又打了一套太极拳。显得很有精神。陪慈禧太后一起吃了早餐。喝了长白山人参茶。茯苓枸杞子粥。一品燕窝。由小德张伺候更衣。换了一身海蓝江绸棉袍。罩着青石色棉沙褂。也是算好时间來到上书房。
奕訢和慈禧太后之间的关系。同治皇帝载淳到底知不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么多年了。是男人都要往那方面去想。既然恭亲王奕訢连摄政王的宝座也不要了。作为同治皇帝载淳。他还能要求什么呢。双方都尽到自己的本分。谁也不会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同治皇帝载淳还在庆幸亲额娘慈禧只生了他一个儿子。沒有兄弟有资格和他抢皇帝的宝座。而皇叔奕訢手把手的教他做一个合格的君王。他也想向他的祖先康熙爷一样。少年时期就有一番大作为。扫清大清的内忧外患。
恭亲王奕訢是免于下跪的亲王。报名躬身执礼。君臣入座。大太监刘德印端上两碗马奶汁。两人先喝马奶汁。再说正題。互相打量对方。一个心理泛酸。哀叹一个早上荒废掉了。另一个准备长时间作战。要把“淳儿”的内心世界搞清楚。绝不能让同治皇帝做败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