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化成了腥味浓重的血，化成了清淡无味的水。

重重的寒气从青石地砖倾入了厚厚的衣裙，钻入膝盖，冷得刺痛，却比不上心更凉。

莫子岺始终垂着头，放下她一贯有的骄傲，浓烈的阴霾中，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想了什么。

莫云看着那瘦小萧条的身影，灯火憧憧中，那酷似苏浅的侧脸，让他心中隐隐作痛，今日之事，是对，是错，他已经分不清了。

转身，离开，不愿再多说一句，只愿这一切随着今夜的消逝而永远留在尘埃中。

两侧的家丁陆陆续续离开，院子中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清和寂静，除了地上的那具尸体，除了众人的变换不一的心情，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众人浅浅的哭泣声。

莫子岺缓缓起身，立在树影里，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凝儿已经昏迷倒在了地上，苍白的唇依旧在慢慢的一张一合，幅度轻微，几乎让人看不出她还在说着什么，只有莫子岺清楚，她仍旧在念着：“奴婢该死。”之类的话。

凝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送凝儿回房，无论如何给我找到一个郎中过来给凝儿看看。”目光一转，落在地上那具已经逐渐冰冷的尸体：“派人，把她厚葬了吧。”

外面喜气一片，烟花一声高过一声，一朵一朵在空中绽放开来，迎接着这新到的一年，众人欢声笑语，却唯独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死气沉沉。

众人将冬梅的尸体裹起，送回了房间，由平日里和她亲近的兰皙为她净了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梳理好了头发，那一双茫然的眼睛被轻轻的合上。

莫子岺呆呆的坐在厅堂里，将身上的狐裘裹得很紧很紧，整个身子似乎都蜷缩在了一起，可是一阵一阵的冷意还是扑面的侵袭而来。

远远的，一个黑影安静的立在转角，合适的角度，浓密的树影，无际的暗夜把他的那袭白衣也隐藏得恰到好处。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已经站在哪里多久了，也许在莫子岺刚刚踏进院子的时候就已经在了。

他的眼里始终只有她，欢笑的她，狡猾的她，孩子气的她，他一一记在心里。

可是现在的她，悲伤，失落，仿佛将全世界都与之隔绝，只愿缩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自我疗伤着，他看着，手按在胸口。

那里，很疼。

一夜无眠。

“小姐，小姐。”

莫子岺将裹在身上头上的狐裘拿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有些涣散，一夜的压抑让她的声音也变得沙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