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文的话，小武和琴穹都仰头看着陈凡，眼里有孩子的童真，也有淡淡的哀伤。

陈文本来还担心陈凡会难过，谁知道陈凡却张口大笑起来，嘴里的饭都喷了出来。

“你这孩子，饭都喷了我一脸，现在这么苦，你咋还笑得出来？”陈文抹了把脸，表面上虽然很恼火，但心里的忧虑却少了许多，他就是担心陈凡因此事而耽误高考，这可是孩子一辈子的事。

虽然陈凡的成绩烂得可以，但陈文对他要求不高，考上大专，也得读下去。

陈凡三下两除二地把碗里的米饭送进口里，一通咀嚼吞下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说道：“老爸，你看！”

一直低着头的陈文抬头看了陈凡一眼，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你这败家子，哪里的钱买这么好的衣服？”

“嘿嘿，借的。”陈凡把卡递给陈文：“别光看着衣服啊，我以前不是跟你说我有个同学的家里很富有吗，他爸爸是开珠宝行的，我跟他关系很好，他借我五十万块，说等我毕业以后跟他干，慢慢还他这笔钱，哦，对了，他还跟我说，只要老爸你过去帮忙，给你开三千块钱的月薪。”

陈凡口中的同学就是赵兵，陈凡只不过想借赵兵来隐瞒他赌博赚钱，而赵兵答应的月薪是五千，陈凡担心这小子吹牛，毕竟五千在e市都及得上一个小白领的工资了，所以干脆说三千。

陈文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两腿一哆嗦，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真的啊？”

陈凡重重地点头：“你儿子我还会骗你吗？”

“哎呀，遇到贵人了。”陈文撒开腿往外跑。

“爸，你干嘛去啊？”陈凡诧异地问道，莫非老爸高兴得神经错乱？

“臭小子，老子当然是去把租来的房子退掉，明天就不能退了。”远处传来陈文兴奋得有点发颤的声音。

能够照顾家人，陈凡觉得非常欣慰，心里暖洋洋的，回想往日的心酸，总算是可以到头了，陈凡这一激动，眼眶也略微有些发红。

“哥，我要吃肯德基。”小武拉了拉陈凡的裤脚。

“哥，我也想吃。”琴穹也眼巴巴地看着陈凡。

肯德基虽然不贵，但绝对不是社会底层的孩子所吃得起，陈凡还记得每次推着小武路过肯德基时，小武的口水都快成小溪流了，不过小武很懂事，每次仅是瞄两眼，并不作声。

如今有钱了，陈凡当然不能小气。

“洗把脸，哥带你们两个去吃个饱。”陈凡拍了拍小武和琴穹的脑袋，现在，他完全把琴穹当成亲弟弟看待。

小武和琴穹高兴得手足舞蹈，琴穹推着小武进入卫生间，两人洗手洗脸后，在陈凡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出门，朝着市区的肯德基进发。

吃过肯德基，陈凡带着小武和琴穹又去服装店买了几套童装，并给陈文买了两套西服和两双蜘蛛网牌的皮鞋，都是名贵的服装。

当然，小武的轮椅也被陈凡换成了电动轮椅，虽然高达两万块，但陈凡觉得很值，只希望能弥补小武的一点缺憾。

两人共用一台笔记本实在是不方便，陈凡又买了三台联想笔记本，三人各自一台，小武那台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笔记本也到了退休的年纪了。

这次大采购，三人买的是不亦乐乎，玩的甚是开心。

如陈凡所料，回到家里，陈文的脸色果然不好看。

“你这孩子，给你和你两个弟弟买东西也就算了，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和皮鞋，我也没机会穿呀。”其实陈文曾有过幻想，等自己月薪上五千了，就买一套好房子，让陈凡和小武生活在好环境里，他没想到这个幻想如今快要成真了，但靠的不是自己的努力，而是大儿子的运气。

陈凡静静地听着老爸的教诲，然后给陈文试穿西服和皮鞋。

虽然觉得很奢侈，但买了就不能退货，陈文站在镜子前乐呵呵的，然后撩了撩额前几乎快掉光的刘海，不由叹了口气，眼睛慢慢地湿润起来。

他曾经风华正茂，才气逼人，却躲不过时代的淘汰。

他曾想挥斥方遒，以笔为刀，作为自己最强的武器。

可如今，他成为沦落的天涯人，不得不扛起责任，成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曾经的梦想早已破灭，自己也不再年轻，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都不过是半城烟沙，消失在岁月的逐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