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苦笑:“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怕是要油尽灯枯了吧?这么多年了,哀家也是,也是乏了。你们便是应了哀家吧。澈儿,冽儿……咳咳!”
说罢竟是咳嗽起来。
因着太后的声音不大,腊月等人在外室并不能真切的听到她说了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腊月也是大抵想得到,太后是必要要在病重之际看到两个儿子和好的。而她现在做的,应该也正是这样的事儿。
对于六王爷,腊月是真心不喜欢的,为了自己的私yu,借刀杀人,害的她家破人亡。
抿了抿嘴角,腊月望向对面,那里正是万夫人的方向。
万夫人与几位太医从内室出来,都站在一边,静静的等待。
腊月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
如若让他人知晓她与万夫人交好,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儿。
往日倒是无所谓,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是谨慎些好。
内室的太后咳嗽了好一阵儿,两个儿子都有些心慌。
“哀家,哀家不求,不求你们和好如初,只求,只求你们不要互相伤害,不要互相伤害……”
太后拉着两个儿子的手,不断的低语。
景帝不忍,反手握住她的手:“母后,您放心,儿子答应你。”
六王爷也并没有推辞,做了同样的承诺:“儿子也答应您。母后,您要快些好起来,要快些好起来……”
许是因为两个儿子都答应她的缘故,太后终于吁了一口气。
样子甚是欣慰。
景帝见太后仍是有些乏,便是将唤了桂嬷嬷进门,之后众人俱是离开。
腊月神色焦急的站在那里,景帝吩咐她回宫休息。
至于等在门外的齐妃等人,景帝表情也柔和了些。
不少人都觉得,虽然冷些,总算是没有白费自己的一番心意。
景帝终是看见了。
六王爷并没有离开,反而是跟着景帝一起去了宣明殿,腊月猜测两人是有事要谈。
乖巧的回了自己的寝宫。
而景帝和六王爷严冽确实是有话要说的。
两人屏退了众人,便是互相对视。
许久,景帝开口:“朕只希望,在太后的有生之年,能够与你表面和睦。”
一句话简单,却又直接。
六王爷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与景帝竟是有三分的相似。
淡淡嘲讽:“即便是母后不喜欢我,我也是她的儿子。我自不会让她伤心担忧。”
“如此一来便是最好。”
景帝语气也并不好。
“你是母后的小儿子,她对你心心念念,你偏是要不断的伤她的心。如今又说出这样的话,怎么,你倒是觉得自己有多孝顺。不会让她伤心担忧?这么多年来,让她伤心担忧的事儿,你做的还少?”
景帝往日并不会说这样的话,不过今日是经历了太后的凶险。深感世事无常,不想太后在最后的日子里还不开怀,如此这般才是宣了严冽。
严冽看着景帝,眼神里有着许多的怨。
“你倒是惯会说好话,母后对我心心念念?自小到大,她永远都只能看见你一个儿子,那许多的事儿,你还需我多言么?我不是傻子。”
“嘭!”景帝气极,便是一个挥手,给了他一拳。
严冽被打的后退几步,攥着拳头就要冲上来。
门外传来来喜的低言:“皇上,可是有事儿发生?”
他也是不放心的。
严冽又攥了下拳头,终是将手放下,冷笑:“怎么?让我说中了,便是恼羞成怒?你是天子,微臣自是不会与您动手。”
景帝言语冰冷,不在如往日那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愚蠢之辈。这么多年,你的年纪倒是都长在了狗肚子里不成?小时不懂也就罢了,偏是长大仍旧如此,真是让人看不起。你要说小时候,那我们便说小时候,你觉得母后偏疼于我。可是你又有没有想过,那个时候你年纪小,可是能躲得过那么多的算计?你又可知,我是如何长大?我从小到大受了多少算计?我多少次生命垂危?你不知道,你只会心里阴暗的觉得,我抢了你的母爱。可是,你就没有想过,母后是为了不让你成为众人的眼中钉才做了那些?如果不是母后身子不好,你以为朕会饶了你?朕从小到大,经历了那么多,都没有脆弱,可是最让我伤心的,便是你这个好弟弟,为了皇位能够狠心杀我的好弟弟。”
景帝确实也是气极,言语间一时“朕”“我”不分起来。
严冽错愕的看着景帝,许久,继续:“你说谎,若是如此,为何我长大,母后依然不喜我?为何父皇要将我发配到那苦寒之地?好,不说远的,就说前些时日,岳枫,岳枫为什么会被赐婚傅瑾瑜?”
景帝看他急切的表情,缓了缓心神:“留你继续杀我?留你看着我们自相残杀?还是留你让朕斩草除根?你是皇亲,母后会让你娶一个商户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