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宜接过来掂了掂,含笑道,“这银角子少说也有二两,你还不赶紧拿去藏好啊?”
胡杏闻言,笑道,“姐姐若是喜欢,分你一半又如何?”只是这笑容略略收敛了一些,不细心的人根本难以发现。
杨宜看了她一眼,笑笑,并不当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福气,这些是羡慕不来的。
况且她与胡杏相处的日子尚短,她什么性子,自己不说心知肚明,却也有了初步的了解,例如胡杏嘴巴甜,总能哄得尤妈妈;例如她比较着紧自己的东西,轻易不肯叫人碰。
即便她是诚心想分她一半,自己又怎会接受?尽管她如今一穷二白,亦不会眼皮子浅至此。再说了,自古以来,人情债最是难还了。她断不会为了半块银角子而背负这个债。
胡杏见杨宜光笑不说话,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恼,恼自己,恼杨宜。杨宜嘴角的那抹仿若明了的笑,让她觉得难堪,感觉自己无所遁形。
一阵静默,不多会,胡杏就借口去了解手。
“可恶!”老太太恼恨地将手中的信件一拍,“真真岂有此理,欺我们童家没人么?”不过是个五品的同知,便是嫡女嫁过来,已是高攀。如今她还敢提出让个戏子生的庶女嫁过来,也不怕折了福气!若不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上,这一回就和她撕破了脸。
“娘——”童豁然无奈地看着他娘,他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他娘替他求亲被拒绝了。这样的结果不是早在意料之中了么?
自打他十四岁后,每年他娘都替他费心地张罗亲事,可惜说亲的人家一听是给安乐侯府的嫡次子说亲,就一个劲地推脱。他早已不抱希望了,他娘怎么还不死心呢。
对娶妻一事,他已看得极淡。他想回云州,那里是他一生为之努力与守护的地方。
“我儿放心,为娘一定为你寻个温柔娴熟的女子为妻。”这些年她一直都讲究门当户对,如今也不得不放宽条件了。
童豁然知道劝不住,只是默然。
“还有两日,你又要前往云州了,你忙的你的去吧,行囊什么的,为娘自会替你收拾妥当的。”老太太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浓浓的不舍之意。
看着两鬓斑白的亲娘,饶是童豁然见惯了生死心性无比坚定,此时心中也不禁一阵难受。在他们这种富贵人家来说,她早就应该含怡弄孙,颐养天年了吧,而她如今仍为了自己的亲事费神劳心。
“娘,孩儿得空了,便回来看你。”安慰的话脱口而出,这个家最让他牵挂的,无非就是眼前的老娘了。
“傻孩子——”老太太摸摸他的头。知道他的话做不得准,在那种地方,一年能回来一趟已是不易,哪还会有什么空档?
“去忙你的吧。”
一出门,童豁然又板着那张脸,不叫外人瞧出他丝毫情绪。
将人打发走后,老太太摇摇头,“这孩子,真是随了他爹的性子。”
“可不是嘛,然哥儿真是随了老侯爷了,侯爷还不是年近三十才成的亲,所以我说呀,然哥儿的福气在后头呢。”王妈妈忙笑着宽慰道。
“但愿吧。”老太太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对了,然哥儿的行李收拾得如何了?”
“照着往年的收拾了,不过又添了几样下去,您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说着,王妈妈就将单子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眯着眼看了,添了几样进去,又挑了几样不必要的出来。
“安园那两丫头,也不知然哥儿用得可顺手,可要带着去?”
“一并带上吧,婢女总归比奴才细心。”然哥儿在云州那边的宅子基本全是男仆及一些老妈子,难得她们两个丫头服侍他那么久都没事,自然得带去的。
杨宜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而童家也没想起来杨宜只是个签了活契的丫环,不过对他们来说,活契与死契没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