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炘从白逸手里搜出来的东西不是旁的物事,而是七曜琉璃石。莹白的辉泽印在里头,一看便知里头存了个魂。
且不论白逸是怎么从白炘那偷到的七曜琉璃石,安个魂在里头养着便已经出乎了白初的意料,更何况,还是一只妖的魂魄?
“尊上……”白逸抬头紧盯着白炘手里头的七曜琉璃石,面上露了几分紧张神色,“尊上,擅自动用七曜琉璃石是逸不对,里头生魂无辜,求尊上开一面——”
白炘冷着面容,手里动作比白逸的话要快。
一缕白烟自七曜琉璃石中腾升而起,于半空聚成一个人形,约莫是个女子模样。
白逸睁大了双眼,拖着断了的双膝飞快膝行几步上前,“尊上不要——”
半空中雪白长袖无情一扫,那半空中的生魂瞬间消散成灰,风吹殆尽。
变故只是一瞬间的事,丝毫不给人时间考虑反应。
“尊上!”白逸伸手要去拦,手一抓,只抓到了一场空。
“生魂无辜,何必散了人家魂魄?!”
白初第一次见到白逸这么对白炘凛然直视。
冰冷的雪地上,男子刚被打断一双腿,双膝跪着,背脊却挺得笔直,苍白的面容上,神情看不到失去东西的痛苦,却夹了些许愤懑。
方才那魂出来不过眨眼间,白初一眼瞟过,是个模样不错的女妖。前一阵还在楚馆厮混的白逸会喜欢一只妖?打死她都不信。
“生魂无辜?”白炘睨着白逸,“这一只妖让你不惜弃帝位于不顾,哪里无辜?”
“过错在我!”
“你当然有错。”淡漠的面容平静,看不出喜怒变幻,“妖物即便通过七曜琉璃石凝魂聚魄也回不来本体原身。”那一双目,冰冷似霜,看定他,“你私自出来,妄图以血脉神泽为这妖物筑身造形?”
白逸身子一僵,面上露出几分掩不住的惊愕神情来。
“一界妖物,既引得你动用血脉神泽,抛下帝位于不顾,那便是孽,得除。”
“那是我心甘情愿!”
“你有什么资格心甘情愿?”
白逸一噎,这话把他堵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生来就是青丘内定的狐帝人选,担了一身责,这一身责从来就不是他说不要就能不要的,他也没有想过不要。他面上阴了阴,堵着气开口:“我只是出来一阵,从来没有想过要弃帝位于不顾。”
“既然没想过弃帝位不顾,为何还要私出青丘?承位的日子已定,岂能容你随着心情后日不承便换他日?”
每字每句,句句责备。白逸那一脸愤懑不知不觉被这声声斥责压得消散无踪。
他垂眼不语。
见他不说话,白炘皱眉,“不忿?”
白逸背脊依旧挺得笔直,“不敢。”
淡漠的话里没有温度,白炘低睨着他,“既然不敢,那就跪到断骨愈合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