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地上什么时候落了她一管袍袖,袍袖里面……怎么还有一只手?
连着臂膀的整整的一只手,一只左手,左臂。
那是……她的手?
她一时迷茫惊愕的看向那慢慢消失的银辉圈。辉泽散去,扶起池笙的男子面容清雅俊朗,玄衣古袍,银纹隐凤,宽大的长袖轻轻随风曳动,只一眼,她的心片刻不能平静。
“师父?”
池夙闻言看过来,见着白初,再看到地上跌落的那一管断臂,他的面容浑然大惊:“阿初!你怎么——”
他松开池笙,飞快朝她走去。
怎么回事?他那一掌她分明可以挡住,怎么会……伤到她?还……伤得这么重?
那管断臂落在地上,一眼望去,似还能再动。白初面容苍白的盯着地上的手臂,颤抖的伸出另一只手在那左肩处探了探。
空的?空的!
怎么会是空的?怎么会是空的!
她惊骇着面容呆呆看着池夙步步朝她走来:“师父?”
池夙被她的一句话唤住,他脚步滞在那里,突然之间似有千钧重,再移不开:“阿初……”
指间温热,白初呆呆看着他,她刚刚摸到了一手的血,却……唯独没有摸到她的左臂。
事实的真相明明就摆在眼前,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她茫然看他,露出像孩子般无助迷茫的神情:“师父……我的左臂不见了。”
只是不见了,不是断了。师父,你会回答我它只是不见了是不是?不是断了,不是被你弄断的?
池夙定定看着她,他从未见到她有这般无措迷茫过,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顿了几次,终是出了声:“阿初,对不起。”
“师父对不住阿初什么?”她盯着他,一瞬不移,看入他深邃的眉眼,看入他直挺的鼻梁,看着他薄唇如削欲言又止,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认真的看着他,看着他精致面容上每一寸神情变幻。
“阿初,师父误断了……你的手臂。”
瞬间,她动弹不得,左肩的痛楚剧烈的席卷上来,她只盯着他,似要把他整个人都看穿。
“阿初……”池夙动了动,想要上前为她疗伤,刚走出一步,身下就被一个小身影死死抵住。
“坏人!坏人!”属于孩童的尖锐叫喊。
他低目,属于他与白初血脉相凝的子嗣,死死的抵在他的身前,一只小手狠狠的捶打着他。看似无力的小手每一次挥起落下都凝聚了不少的神力,重重打在他的身上,没有半点留情。
他沉了目,出口的话没有半点温度:“让开。”
黑毛抵在他身前,抬头看他,拳起拳落,再一次落下,在他身上发出重重一声闷响:“坏人!我不准你再伤害阿娘!”
深邃的眸里一丝暗沉飞快划过:“你让开,我给你娘疗伤。”
“我再也不信你!你伤了阿娘,我再也不信你了!”那一张同他面容七八分相似的脸,此刻倔强着看他,双目里的仇视,冰霜似刃。
池夙移开目光,伸手拽起他的后领,将人提起扔到一边。
落到地上的黑毛在地上飞快打了个滚爬起来:“阿娘!阿娘快走开!”
耳边全是黑毛尖锐的叫唤,白初愣愣站在原地看着,一动不动,眼看着玄衣隐凤就要到她面前,眼见着他朝她伸出了一只手,眼见着那一只手就要落到她左肩肩膀上——
眼前金光陡然乍现。
下一刻,光芒遮住了眼。
她偏头微微闭目,再睁眼时,池夙捂着胸口在离她数十米远的地方被池笙扶住。
眼前,白衣广袖,再熟悉不过的人站在她的面前,正低目看她。男子面容俊朗,清如皓月,眉眼淡漠,似视天下万物如尘芥。
白初看着他,喃喃唤出了两个字:“哥哥。”
他不看她的断臂,只低目看她,仔细的看着她的面容:“阿初,哥哥来晚了。”
“哥哥?”
他转身看向池夙:“两次三番在我青丘边界伤人,帝君真当我青丘无人么!”
池夙站直身形,轻轻推开池笙,直直看向他:“狐帝,帝姬的修为怎么突然之间——”
白炘淡淡视他:“我青丘帝姬的修为,也是你玄穹帝君该过问的?”
“狐帝!”
“帝君该好好想一想,咱们之间这笔新帐该如何算。”淡漠的眉眼满是阴沉,额间的淡金的神纹似在顷刻间颜色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