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雪冷,青丘全境冰封万万里。
狐帝归来时,第一刻就蹙了眉,拂袖在半空一腾,浩瀚的神泽立时蔓延全境,冰霜冻解。
迈步入主殿,并无意外的见到白初在他殿里,凝重着一番神情盯着正门,见到他的那一刹,快步朝他过来:“君上——”
“冰封全境,谁给你的胆!”他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淡漠的眉眼里带着薄薄的愠怒。
白初没理会他话里明显的不满:“君上——”话刚出口,注意到门口还跟了个人进来,她目中一紧,冷声朝那人开口:“你出去。”
刚一脚踏进殿内的长决步履一顿,看了白初一眼,再看向狐帝。
白炘侧目,话语淡淡:“先前说好的煮雪焚梅,长决,你可以到半峰折梅了。”
长决弯唇一笑:“极好,届时狐帝可别忘了带上那传说中的凤尾半焦琴。”言罢,得到狐帝应允,长决施然离去。
这才不过短短几日,两人关系已经到了这地步?白初拧眉:“君上!你和这男人——”
白炘径直走向殿内主位,撩衣坐下,伸手接过侍从递上来的茶,抿过一口:“凝水成冰,使霜成雪,白初,你最好能有个合理的解释。”
青丘冬日向来寒冷。全境的生灵要好好度过一个冬天,并不是那么容易。灵力高些的仙、魔并不惧寒,而与之相比,妖类、人类及各种飞禽和走兽,每一个冬日都是煎熬。
物竞天择,每一年冬天能活下的,必然在下一个冬天也能活下来。但这仅是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冰封全境。青丘全境内万物皆冻。水不能饮,木点不燃,食物更是遍寻不得。
冰封一刻,便有数百生灵因此而死去。
这其中利害白初不是不知,只是在有些时候,某些事情,她不得不做。
她转身过来面对他,双膝重重落地:“没有解释,冰封全境,全出于白初私心,随君上如何责罚,白初不会有半点怨言。”
主位上茶盏搁在几案上,发出清脆一声响:“私心?”
白初目光沉静,淡淡开口:“因为青丘死伤大变,是唯一能尽快使身处青丘之外的君上回来的最好办法。”
话落,眼前陡然掠入一片白,浓厚的阴翳压下。
白初微微抬眸,见着狐帝就在她面前,自上而下的打量她,目光深湛。
“冰封一刻,生灵死伤过百,冰封一时,死伤就是上万,白初,你明不明白?”
凭空而起的威压,自四面八方涌来,混着外头的冰霜凌风,白初霎时感觉铺天盖地的寒冷穿透肌肤直接入骨。长袖底下的双手微微攥紧:“白初明白,白初就是故意的。”
有细微的凉意荡过眼瞳,狐帝冷眼视她:“不惜偿上生灵性命万千,只为寻我?”
“是,只为寻君上。”
“寻我干什么?”
“没什么,白初只是想见到君上安然无恙的出现在青丘,不要离开白初的视线之外。”
狐帝的脸完全沉了下来:“白初,你在说些什么?”
白初挺直背脊看他,严肃着面容:“从此时此刻起,本君希望君上一刻不要离开本君的视线。”
这样神情,不像是在玩笑。淡漠的双眸微有疑惑,白炘居高临下看她,不知不觉间话语稍柔:“阿初,你怎么了?”
四方威压略微散去,白初咬唇,犹疑一会儿,再次开口:“哥哥,阿初心里不安。”
“不安?”
“华奕消失,黑毛同样不知所踪。于是,阿初为青丘卜了一卦,卦上显,大凶。”她直直看她,一字一句,话里冰凉。
然而得到的,却是白炘冷冷一笑:“冰封全境,死伤无数,可不是大凶么。”
“君上!”白初高了音,肃然看他,“那是君上不知道白初在给青丘占卦之前还卜了什么!”
“卦者,天机。天机不可泄,多晓一分,日后必有十分反噬。”他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俊美的面容满是冰霜之冷,“白初,你还卜了什么?”
“我给白逸占了一卦,中卦,无吉。然后,给君上占了卦,卦裂了。”
卦裂,有两种可能。一是上天不愿让你知道;二是……卦中大凶,区区占卜之品,承担不了那样的凶兆。
淡漠的眸子沉入暗色,白炘凝视她,唇畔弯出了一分笑,无比轻松愉快的语气:“阿初是在担心我?”
这样说笑的语气,听得白初心中一酸:“哥哥……阿初心里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