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锡圭玉流光溢彩,满空凰图齐舞齐鸣。天君大婚,场面自然热闹非凡。
庄重的冕服曳地迤逦而来,整齐溢彩十二旒,众仙之首,九霄之尊,天君神仪不怒自威。他的身侧,女子同样穿着庄重却不失喜气的冕服,赤、玄交叠的底,上镶金丝上古纹路,宽大且长的袍袖上赤凤仰颈飞舞,起神之傲,如临九霄,绚丽夺目。
同祭天地,镌石永存,婚礼从仪式开始到最后礼成,进行得再顺利不过。
天君与妲夷的喜宴,主桌第一层席宴上邀请了四海八荒所有上神。狐帝与白初共坐一席,他们旁边坐着魔尊重肆。狐帝面上一如既往的淡漠,边上的重肆面上也无多少喜色。
礼成之后新人敬酒,妲夷拧着眉头走到两席面前:“我说两位,今日本君大婚,都丧着一张脸干什么?”
白炘瞟她一眼,女子梳着高高的髻,金色步摇如帘垂在两侧,额心一点同色钿妆,肤白皙,细唇红,璀璨目里喜色难掩。他眉微蹙,移开了些目光,淡淡道:“今天很漂亮。”而后,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空。
妲夷怔了怔,持着手里的酒杯,袖遮抿了一口:“多谢。”
正要移步到重肆处,重肆不待她过来,直接仰头将杯里酒饮尽,也不看她,唇半勾:“收了我家聘礼,到头来竟便宜了别人。别想着我会对你说些好听的,抱歉,没有。”
“一个两个今天怎么都不正常!”妲夷瞪了他一眼,喝下杯里剩下的酒,目光在席上扫了扫,瞟到白初那,再看回重肆:“梵谷呢?”
重肆瞥了她一眼就收回眼:“兔崽子惹了祸,被我抽了一顿,关起来了。”
轻描淡写得,好似在谈论今天席面上的酒不错。
“小孩子能惹出多大的事?”妲夷蹙眉,面上有些怏怏泄气,指了一边吃着喜糖的小白初:“今儿还打算给你儿子介绍你儿媳妇呢。”
“儿媳妇?”重肆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冷笑,“两个小祸害。”
这句话说得不轻不重,狐帝闻言看了过来:“你说你家儿子是个祸害我不管,好端端的怎么扯到我家阿初身上了?”
重肆看向狐帝,扬眉:“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既然不知道,那就最好不要知道了。”重肆的脸本来有点阴,偏偏这个时候嘴角带了分笑,冰下琉璃般清冽到了骨子里。他瞟了眼吃糖吃得正欢的白初,小姑娘正是纯真可爱的年纪,一张嘴被好几颗糖塞得满满的,眯着眼睛笑得灿烂,重肆的目光柔了柔:“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儿媳妇细皮嫩肉的,你别把她打坏了。”
白炘沉了目:“儿媳妇?”
重肆远远看了眼在下座敬酒的妲夷,漫漫道:“两个祸害正好凑一对,省得再去祸害别人。”
言罢,起身离席。
“莫名其妙。”白炘看着他独自离去,回眸过来时,瞥见桌上又多了一大把喜糖,小白初一手抓着一把,嘴里鼓囊囊的。他蹙眉:“糖哪来的?”
小白初兴高采烈的比划:“唔唔嘟嘟呐呐呐……”
“吃完再说。”
白初吧唧吧唧动着嘴,很快咽下一口的糖。
白炘给她递过去一杯水,她就着他的手饮了。伸手指了斜对面一张桌子,“我从那拿的。”
白炘朝着白初指的方向看去,池夙的小童养媳因为桌上糖不见了,哭得正欢。池夙在一旁温柔安慰着,察觉到他的目光,隔空回了他一个略微尴尬笑。
“白初,你拿别人东西,和别人说过了吗?”
“要和人说的吗?”白初眨眨眼,“妲夷姐姐说,宴席上的东西,我想吃什么随便拿就行。”
“……”
一场宴席很快结束。回到青丘时,已经是深夜。
晚风和煦,吹得人很舒服。喝了些甜果酒的小白初有些微醺,走路走得摇摇晃晃的,后来干脆一跃跳到狐帝身上,小性子上来了,搂着狐帝的脖子怎么也不撒手:“哥哥抱,哥哥抱!”
狐帝无奈,横了之手单抱住她。
不用走路了的小白初心满意足的脸贴着哥哥的胸膛,舒服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哥哥,妲夷姐姐今天好漂亮。”
“嗯,她今天的确漂亮。”
“是不是嫁人都会很漂亮?”稚嫩的嗓音,清脆悦耳。
头顶传来声音淡淡:“也许吧。”
夜色深深,白初仰头见自家哥哥俊美的容颜微微发暗,她歪头想了想:“哥哥,妲夷姐姐今天嫁人这么漂亮,下次嫁人会不会更漂亮?我同她说说,让她明天嫁给哥哥吧,这样她就可以再漂亮一次。这样漂漂亮亮的妲夷姐姐每天都能给我吃糖,陪我玩了。”
年幼的女孩,以为出嫁只是场风光的游戏,游戏结束了以后,转头还可以弄下一回。
“傻阿初,祭了天地的嫁人只能嫁一次。除非丧偶,一辈子都只有一次。”白炘牵唇笑笑,笑容里有些黯,“你妲夷姐姐嫁给了天君,如今就是天后,往后也不能随便陪你玩了。”
白初皱眉,在哥哥怀里移动了下位置:“这多划不来呀,早知道就不让天君那个大坏蛋输棋了,这样,妲夷姐姐就嫁给哥哥,天天陪阿初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