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打量着他,神情愈发冷冽,“本君只问你,她有没有成仙?”
逼迫愈来愈厉,连着呼吸也开始不顺畅:“白逸、不知——”
话刚落,白逸面色陡然变得苍白,一声闷哼,单膝磕在地上。他勉力抬头,费力挤出一抹笑:“姑奶奶,您…您侄孙的口…紧得很、您……问不出什么来的。”
犹带刀枪寒芒的目色逐渐缓和下来:“这笔账,我们回去再算。”
身上压迫一解,白逸松了口气,他弹灰从地上起身,刚刚站定,手腕上立时多了根玄重的铁链:“姑奶奶,这……”
白初扯着铁链的另一端看向梵谷:“本君向陛下借根链子,陛下不会不允吧?”
梵谷勾唇:“本尊的东西就是神君的东西,神君看上了什么,尽管随意拿。”
“既是如此,本君就不道谢了,告辞。”话落,铁链一扯,直接拉着白逸出了冥府。
“回见”两个字才将将说出,离去的两人已不在视野里。梵谷无谓笑笑,转身吩咐司簿:“把他烧的簿子的备份拿来给我看看。”
……
十名杂役一字排开,各自捧了厚厚一叠簿子恭谨垂目站定在梵谷面前。梵谷拿起第一本,粗略翻了几页,然后,目光一凝。放落这本,再绕过中间八名杂役,拿起最后一本翻到最后一页,他眯了眯眼,唇角悠悠溢出个笑来:“全烧了,半张纸都不要留。”
从魔界出来已是黎明,天宇深黑透着蓝,朝辉未起,明月却欲将落下。
白初扯着白逸刚要回到青丘,在离边境百米处,猛地滞住脚步。
“阿逸,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白逸晃了晃手上的铁链:“姑奶奶说得是,这铁链的声音实在不好听,咱们不若把它扔了?”
“不对,是打斗的声音。”
天色将明未明,冷风吹来,触面生凉。
若是以往,听到什么打斗声,白初并不会怎么理会。只这一次,莫名的觉得若不去看看,心将难安。
凝神细听,打斗声竟在青丘边境三千里开外的地方。若换做以往,这么远的距离,她根本感觉不到。可是今次却不知怎地,越听越觉得那番场面愈渐清晰,愈听愈觉得心房突然剧烈跳动,上上下下的没个着落。
“阿逸,你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
“血腥味。”而且,是很熟悉的血腥味。这种感觉,很陌生,陌生到感觉似有什么要突然从她身边离去。
几个呼吸间两人已飞快行了两千余里。
愈近,愈感觉那样的味道愈发浓重。本来只想着跟过来看热闹的白逸动作突然一滞,这样熟悉的味道……融于血脉,深入骨髓……
他猛然看向白初,从对方的目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慌乱。下一刻,白逸只手掐断腕上的铁链,极速往那血腥味的源头驰骋而去,那样的速度,竟把白初也甩在了后头。
内心慌乱如麻,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
好不容易两人快到了事故发生地,好不容易看到了他们所担心的同一个人,然后,他们看到一道长绫对着那人穿胸而过——
两人心中同时一悸。
就在刚刚那么一瞬,他们感觉到,天地间,属于青丘太子白慕的仙泽活息,突然停了。
“阿慕……”
“爹!”
空气里飘散着愈加浓厚的血腥味,两人极尽全力上前,堪堪在那具身躯倒地之前将人接住。再熟悉不过的脸,苍白无息,浑身冰冷似铁。浴血的身躯渐渐开始破碎……
“白逸,护住住他的魂魄!”白初扔下一句,半空一个利落的翻身,运及极快的速度将那欲将消失逃窜的长绫握住一角,扯了回来。
长绫另一侧,隐着身形的祸首在白初的一扯一牵间陡然现了身形,血染的长绫在半空飘然,后头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来。
这是一张平日里清丽高洁的脸,此时面上无一丝血色,惨白如纸,她惊恐似的看着白初,连连摆手倒退:“白初,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白初的目光陡然一厉:“池笙!”
“白初……你听我解释……我没想杀他……我只是……”池笙惊惶着面色,一番话说得语无伦次,“不是我杀的,不是我……不是——”
倒退的时候没留心脚下,脚踩着石头,踉跄一绊。就是这一绊间,从她袖里掉出个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