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陈咏胜去衙署,想要给许先生和谢良辰送些东西,曲知县没有收,只说疫所都有让他们放心。
高氏道:“在疫所那么辛苦,许先生、辰丫头回来时定然又要瘦一圈。”
旁边的狗子吃着手里那碗满满的稻米饭,高氏加了些菜到狗子碗里:“多吃菜,天气不好免得生病。”
狗子点点头。
吃过饭,狗子跟着黑蛋去熟药所挑拣药材,黑蛋说如果官药局的药材不够用了,这边的药材就都要送过去。
狗子每天跟着陈家村的人一起忙碌着,有时候会忘记烦恼。他喜欢陈里正、高氏、黑蛋一家,心中钦佩陈子庚。
陈子庚年纪小,但说话、做事从来都是清清楚楚,村子里的孩子每天要做什么都是听陈子庚的安排。
但狗子会有意躲着陈子庚,就像在谢良辰面前他会紧张一样,生怕自己的心思会被陈子庚看透,他现在越来越煎熬,恐怕有一天都会压制不住。
镇州城人手不够,陈咏胜带出去巡视的村民也越来越多。
整个人村子空空荡荡,好像只剩下老少。
黑蛋几个去帮陈老太太做饭食,狗子坐在角落里落了单,他手里拿着药材正下意识地摸索着,忽然听到身后出来声音。
“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做好了就放了你阿爹、姐姐和姐夫。”
狗子的手开始颤抖,他牢牢地握紧了手里的东西,浑身开始出冷汗,来了,他害怕的还是来了。
“你,”狗子压低声音,“你想让我打探什么消息?我……我……知晓的就告诉你。”
他们说了,只要他来陈家村做眼线,阿爹他们都会安然无恙,他开始不肯,可是阿爹、姐姐的惨叫声太疼了。
狗子手里多了个瓷瓶,那人接着道:“只要将这些东西丢入他们的饭食或水中,趁着这两日村子没人,早些动手。”
狗子想要说话,却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
“狗子,”黑蛋的声音传来,“饭要好了。”
狗子没有说话,他的腿有些发软,半晌没能站起身。
黑蛋走到狗子面前:“你怎么了?脸上都是汗。”
“想去净房。”狗子道。
黑蛋笑起来,一点没察觉到狗子的异样:“我带你去。”
狗子将那瓷瓶藏了起来,耳边是黑蛋的声音,脑海中却是阿爹、姐姐他们的惨叫声。
这一天,狗子觉得陈家村的饭不好吃,吃到嘴里有种咸涩的味道。终于熬到了晚上,那些出去巡视的人就要回来了。
陈老太太又开始在灶房里忙碌,狗子仔细地听着声音,当陈子庚带着黑蛋去迎陈咏胜时,陈老太太刚好被高氏叫出去说话,缩在灶台角落里的狗子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了瓷瓶。
大锅里蒸腾的水气让狗子喘不过气来,他打开了瓷瓶抬起手……
手指颤抖着,眼泪也要呼之欲出。
狗子脑海中这一瞬间闪过许多人。
最终是他在陈家村养伤时的情形,一碗碗药水,饭水,还有黑蛋那些话……
狗子的手垂下来,正当他要将瓷瓶收起那一刻,一只手伸过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不大,但是力气很足。
惊慌之中,狗子手里的瓷瓶掉落。
“狗子,”陈子庚的声音响起,“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狗子嘴唇颤抖,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气力,变得更加瘦小。
“说出来,”陈子庚道,“我们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