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戎是朝廷委任的节度使,论官职李佑尚不能与他比肩,但李佑是皇上身边的亲信,如今接了替天子巡视北方的旨意,便可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蔡戎这能让半个北方心惊的神情,不过换来李佑云淡风轻地一笑。
“本官不敢随意猜测,”李佑正色道,“但证据在面前,本官也不能不信。”
蔡戎心中一沉,他强自镇定没有去看地上的林珝,脑海中却在思量,难不成是哪里出了差错?
正在思量间,院子里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蔡戎转头看去,他看到了一身官服的宋羡。
宋羡缓步而来,他身边的家将和衙差押着几个人上前。
为首的竟然是帮林珝向他传话的军头,那军头身后的人则是蔡戎的家将,这人前去传话给镇州、祁州县尉,让他们前来府衙搭救林珝。
地上的林珝整个人一凛,牙齿忍不住打颤,他虽然还没将眼前的情势看清楚,但也隐约猜出了大半,他可能中计了,宋羡从一开始目的就不是他,而是横海节度使蔡戎。
几个人被推上了二堂,宋羡躬身向李佑行礼:“还有一干案犯在押送镇州的途中。”
李佑看向蔡戎:“这二人蔡节度使可认识?”
蔡戎皱起眉头:“其中一个是我的家将,他犯了什么错,为何要将他抓起来?”
蔡家家将被堵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地叫声,旁边的军头抖若筛糠,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格外恐怖的事,一双眼睛看向林珝,嘴唇一开一合却不敢发出声音。
林珝终于认出那军头在说些什么,那军头说的是:“没死。”
没死?谁没死?
一个念头在林珝脑子里炸开,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不,一定不是这样,林珝开始下意识地摇头,仓皇的目光向二堂外看去,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林珝的心跳仿佛都已经停滞。
那是苏林氏,他的胞妹。
苏林氏一身风尘仆仆,但当看到林珝的时候,整个人还是为之一振,立即尖声道:“林珝你不是人,你连亲妹妹都要杀,我一心一意对你,你却这样害我,父母泉下有知也不会放过你。”
苏大太太出现在这里,这下就连蔡戎面色也是一变,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从开始他们就错了,走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
蔡戎咬住牙,恨不得抽刀劈了眼前的林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误以为握住了宋羡的把柄。
“请大人为民妇做主,”苏大太太跪下来道,“是林珝骗我有人要买苏家的药材,其实他们是将药材用于构陷陈家村和宋将军,宋旻被抓之后,林珝就哄骗我修改账目,这样一来就不会被人查到苏家,我不疑有他,以为林珝是要救我,其实他早就想好向我下手,让我担下所有罪名。
其实我刚到北方的时候,林珝就告诉我,他与横海节度使交好,横海节度使不喜欢宋羡将军,让我不要站在宋羡将军那边……还带我见了横海节度使治下的将领,方便苏家商队来往通行。
民妇不是为自己辩解,民妇虽然被林珝教唆,是真的不知晓那些药材是来陷害宋羡将军的,请大人明鉴。”
苏大太太供述,跪在地上的军头向李佑磕头:“李大人饶命,末将都是听林知县吩咐做事,林知县让末将去沧州向横海节度使报信。”
这一刻蔡戎的脸色终于变了。
李佑依旧淡然地道:“林知县让你向蔡节度使说什么?”
军头颤声说出林珝的原话:“宋羡没能找到我们与宋旻联手的证据,于是抬了银子来我家中,陷害我贪墨,那些银子是不是我贪墨的一查便知,让节度使抓住这个机会,动手除掉宋羡。”
李佑目光扫向镇州、祁州县尉:“这就是蔡节度使要抓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