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天大亮时,宋羡放下手中的毛笔,梳洗之后换上官服去了衙署。
程彦昭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他从客房里走出来,就瞧见了宋羡一片衣角。
“又没睡?”程彦昭问院子里的管事。
管事叹口气:“没有。”
程彦昭奇道:“你不是说,他这两天睡得不错吗?”
管事摇头,他也这么觉得,可……大爷的事他们一向弄不不明白。
程彦昭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告诫管事:“少说话多做事。”
管事应声,等到程彦昭也去了衙署,管事看着程彦昭的后背,其实那句话送给程二爷最合适吧?
毕竟在大爷面前说话最多的不是他们而是程二爷自己。
……
苏家药铺。
熬了一整夜,药铺管事和掌柜全都面容憔悴,两双眼睛里满是血丝。
苏怀清依旧在问账:“黄芩、草乌、北沙参、莱菔子……”
苏怀清每说出一种药材,管事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苏怀清接着道:“金钱草、漏芦、远志……”
一口气说了七八个药材名字之后,苏怀清看向管事:“这些药材的数目核对不上,照你所说这些北方产的药材没能收多少,可每日药铺卖出的却不止这些,药材是哪里来的?从别处买的?买来了多少?剩下的在何处?”
苏怀清一句句的问,管事下意识地捏紧了手:“可能……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年纪大了,不能将所有药材的数目记仔细,大爷还是看过账目再说。”
苏怀清道:“我问的都是北方常见的药材,你不会记不住,难不成这些药材被你私下里变卖了?”
管事吓得忙摆手:“不……不……大爷这话可说不得,苏家药铺的药材大宗出入都要有留有当家人的印鉴做凭证,不要说我们这些老伙计,不敢存这样的心思害东家,就算我们肯,那也是做不到的啊。”
掌柜也忙道:“是,是,药材有人守着,没有印鉴出不了门。”
苏怀清静静地看着管事和掌柜:“你们的意思,那些药材出入都是我母亲应允的?你们不敢说真话,是怕母亲责怪你们?”
管事和掌柜都垂下头。
苏怀清站起身:“就算你们不说,我也能查明白,只不过这其中若是有事,违背了大齐律法,晚一天向朝廷禀告,苏家的罪过可能就会更大,你们是老伙计,苏家待你们不薄,你们总不能在关键时刻害苏家。”
管事和掌柜更加沉默。
苏怀清看向门外:“你们不要出门了,仔细想一想我说的话,我会去一趟陈家村,再去官药局,等我回来的时候,就要将此事呈交镇州府衙,到时候会带你们一同前往,在府衙要不要说实话,就看你们自己了。”
管事想要说些什么,苏怀清已经走出了药铺,过了好一阵子,管事和掌柜才脱力般瘫在了椅子上。
大太太交待的事,看起来他们抗不过去了。
……
苏怀清梳洗了一番,拿了礼物骑马赶去陈家村,人刚进了村子,常悦让人将消息带给大爷。
人到了,至于要做些什么,在陈家村坐多久,那得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