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现在住哪里?”张远再次问道。
“从此处往西走,大约千丈,是小僧过世父母的旧宅,小僧现在暂居在那里。”了真说道。
“……”张远迟疑了一下,他现在很想帮了真一把,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又该怎么帮?
张远曾与六觉大师结下善缘,收了六觉大师的《大觉真经》,六觉大师已经过世了,所以这个善缘要还再了真小和尚身上,现如今了真小和尚有如此遭遇,他若不帮一把,总觉得有些良心不安。
“张施主,若是无事,小僧要告辞了。”了真小和尚双手合十说道。
“等等、等等。”张远再次示意了真坐下,然后开口说道:“了真,你还记得在下和六觉大师的善缘吗?”
“自然记得,不过清远寺并无寺毁人亡之灾,佛心一系也并未被人追杀,小僧的几位师叔、师伯已经去了外地寺院,佛心一系的经文会由几位师叔师伯传下去,佛心一系的传承也无需担心,所以,施主与小僧师傅的善缘,已经不需要还了。”了真小和尚淡然的说道。
张远摇了摇手,然后说道:“有因必有果,我要是欠了人情,晚上睡觉肯定不踏实,我与六觉大师说过,要尽力保下你的性命,当然了,我是人小力薄,做不了什么,不过……”
张远说着从怀里掏出钱荷包,里面放着几锭金子、几锭银子,还有一些零碎金银,这钱荷包里面的金银,原本是用来下副本用的,所以装的金银并不多,但是也不算少,将钱荷包推倒了真小和尚面前,说道:“这些钱,应该足够你度过这个冬天,过了冬,你可以去南方转一转,相对而言,南方的佛教比较兴盛一些。”
“……”了真看着桌上的银子,好似有些迟疑,一时间沉默不言。
“了真,莫要迂腐,佛度有缘猿人,讲善因,论善果,可没有迂腐一说,些许钱财,收下便是。”张远说道。
“……多谢张施主,这便算是一个善缘,小僧将来必定还施主一个善果。”了真小和尚说道。
“呵呵,你我之间可没什么因果,我这是在还六觉大师的善缘。”张远微笑着说道。
了真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开口反驳,把桌上的钱荷包收起来,然后再次身来,显然是有离去之意,双手合十,说道:“多谢张施主。”
“不必客气。”张远也站起身来,说道:“请。”
张远和了真并肩走出饭店,然而刚刚走出门口,两人就看到三个僧人乘着马车从饭店门前路过,而这两马车是一辆采购食材的马车,马车上装载着各种粮食、蔬菜,另外还有一只被劈成两半儿的白条猪肉,猪肉的位置很是显眼,就放在马车的最尾端……
三个僧人坐在马车上,其中一人驾着马车,另外两人坐在马车的车辕两侧,看护着食材不要掉下马车,而那名驾车的僧人,右手拿马鞭驱赶着牲口,左手却拿着一个鸡腿,一边赶车一边啃着鸡腿,毫无僧人形象,对路人投来的异样眼光也毫无顾忌。
了真看到此等佛门败类,面色难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口中轻声念叨起来……
张远侧耳倾听了片刻,听着了真念叨的话,觉得了真是再念超度咒文类的佛经,也不知道了真是在超度那头白条猪,还是在超度驱车僧人手中的鸡腿,亦或者两者都超度。
片刻之后,了真睁开眼睛,向张远微微躬身,说道:“小僧告辞。”
张远双手合十还礼,不过他刚还完礼,也不知道那根弦儿不对,突然开口说道:“了真,你知不知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典故?”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了真却未回答张远的话,反而低声把张远的话重复了一遍。
“呵呵,我瞎说的,那么,告辞。”张远忽然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唐突,心下尴尬,于是赶忙告辞离开。
了真对于张远的离开仿若未觉,嘴里不停的念叨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一遍又一遍,念着念着,了真闭上了眼睛,然而一滴滴眼泪却在了真眼角流出,一滴紧接着一滴,泪水打湿的衣襟……
良久之后,了真突然跪倒,向着东方,向着清泉城的方向,向着六觉大师圆寂的方向,把额头磕在地上,一滴滴眼泪滴落在地上,激动念叨道:“师傅啊,弟子找到了!弟子找到了!清远寺造下的罪孽啊!弟子一定会还上,一定会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