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正色道:“老师您错了,弟子并非故意要与裴夫人为难,而是要点出,东海王越之所以会专权弄政,虽似利欲薰心,实则由识字时起,就走上了弯路!”
见众人均是面现不解,云峰解释道:“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外圣内王便为士大夫所认同,表现为对外宽厚,对内严苛,欺压百姓,打击异已!尤其是卫鞅的弱民愚民观点更是为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奉为金科玉律,如此岂能不专权弄政,祸害天下?再东海王越,此人生前亲善鲜卑诸部,引之为援,固然,在与成都王司马颖的征战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可是鲜卑兵所过之处,在权贵的纵容下,无不是生灵涂炭,百姓遭殃,令惨象令人目不忍睹,听说陶侃这一路北上便造了不少虐!”
接着话音一转,云峰向了东海王冲:“东海王年纪尚幼,谁没个年少轻狂时?不过,光阴终是匆匆而逝,要将来有所作为,还须自少打好基础才是,到那时,再回首往昔胡闹,仅搏得莞尔一笑罢了。如殿下有心发奋,末将劝你少读些儒家经传,外圣内王那一套不学也罢,治国应以外王内圣才是正道!末将另赠你几本书,你若有心可好好翻阅一下。”又转头喝道:“去把那几本书取来!”
“遵命!”一名亲卫施了一礼,快步而去。
说这话的时候,云峰不自觉的想到了前世的美国,美国奉行的那一套,按中国人的话来说,正是外王内圣!对于他国来说,美国是个典型的恶霸,总是指手划脚,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讨厌它,但对于美国人自身而言,那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美国人常常会在外国人面前说自已的国家如何如何不好,比如政府是怎么的邪恶,幕后的财团与公司如何操纵政治,而某国的某些方面还要胜过美国。其实,这些都没意思,假如你问这个发牢骚的美国人要不要交换国籍,他肯定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了。
有内圣外王型的国家,自然也有国家崇尚内王外圣。表现为对外什么都不要,只要面子,以成就圣人名声,对内则恰恰相反,除了面子不要,其他什么都要,成就王霸之实!一想到这种国家的典型代表,云峰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正暗暗感慨间,亲卫很快把书送来,云峰递给东海王冲笑道:“殿下,若能用心阅读,或许会有些益处。”
裴妃代为接过,神色复杂道:“云将军说的不错,先夫确有大罪于社稷,妾母子受教了,再谢过将军赠书之德。”随后,又转向荀灌娘叮嘱道:“妹妹一定要注意安全,姊姊盼着你早日归来。”
“姊姊放心好了,灌会注意的。”荀灌娘笑着点了点头。
云峰也微微笑道:“时候不早了,裴夫人与殿下请回罢。”接着大手一挥:“出发!”
众人纷纷翻身上马,在裴妃母子的目视中,向着林外驰去。
骑在马上,荀灌娘转头问道:“断山,为师还是不解,东海王越或许与外圣内王能扯上些联系,却也较为牵强,可是,你赠书与东海冲干嘛?莫非打算培养他,还是将来行王敦故事拥他为帝?”
云峰解释起来:“弟子这几本书明着送给东海王冲,实则希望裴妃能翻一翻,裴妃不是个普通女子,她既是东海王越的遗孀,又出自河东裴氏,在东海王越的原幕僚中有着巨大的政治影响力,弟子已施恩于裴妃,将来若能再得到她的理解支持,对于弟子兵不血刃夺下江东有着难以估量的意义!”
“将军您可真够阴险!您的心机让文君感到害怕!”庾文君连忙后怕般的缩了缩身子,尖叫道:“论起算计人来,王导、郗鉴、温师叔那些老狐狸都比不上您,文君可得离您远点,免得那天被您算计了还懵然不知呢!”
“文君你胡说什么?”荀灌娘顿时面现不悦,责怪道:“断山没些手腕如何在这乱世中成就一番霸业?又如何斗得过那些老狐狸?何况什么时候算计过你了,你可别没心没肺的,知道吗?”
“师尊,您就知道护着将军,文君不过随口说说的嘛!”庾文君小嘴一噘,显得委屈之极。
荀灌娘俏面顿时一红,也不再言语,没多久,一行人出了树林,与已经以拾好行装的姚益生部汇合,合计一万一千骑,浩浩荡荡的驰向了南篱门。
当骑队抵达的时候,南篱门下的气氛一瞬间紧张起来,苏峻部严阵以待,仿如大敌来临一般,谁都知道,这一战的形势万分复杂,不但要面对镇守姑孰的邓岳,还得时刻提防着来自于身边的威胁。流民们均为桀骜不驯之辈,有仇报仇,有恩则视具体情形而定,如果问他们最恨的是谁,当非云峰莫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