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铨上马后,缓缓的跟着田鹏飞身后,他的后方是云帆,因云帆知晓他的不会骑马,要在后面照看着。这时候看起来,胡铨是师弟,而云帆为师兄。胡铨在马背上花了近半个时辰才算是初步适应了马背,及一匹马的行走速度。在他看来,骑马倒不如走路,他和他的师兄下山来赶到章州外的李府,便是行路的。他们徒步的速度不慢,若不是云帆坚持要骑马,而且加了句“好让胡师兄领略一番马背上的潇洒”,胡铨敢肯定,他此时一定在路上走着。
当然了,既来之则安之。他的如何不习惯俗世生活,艰难的开了个头后,再领受一分麻烦,他已学会慢慢的通过自己的改变去适应之。
三人行,中间那人是“师弟”,是新手。如此一路慢行,空出时间给胡铨掌控好胯下之马,费花了半天的时间,他们才来到章州城外。这效率低下的行路,很是叫田鹏飞还有云帆粗出了一口气。
几人下马来,就在路边休息一会。胡铨忍了忍,终究没能忍住,要将自己的道歉之语道出来:“师兄,师弟,半天时间咱们才走了这一程路,都怪我,人愚笨,学一点东西都这么慢。”话里的意思充满了自责,但没听出放弃的意味来。
云帆鼓励一句,道:“师兄,你比我好多了。想当初,哦,也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师弟我足足花了半个月才能骑行两三里的路。对比之下,你说我还不更加的愚笨?”
“是呀,师弟,你今天的表现,比起为兄初初骑马时,也好出很多。况且,近半个月来,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师弟你算是初步习惯了这个山下的世界,毕竟没有了当ri的那份拘谨感,这很可庆贺。”虽然决定要下一剂猛药,钟伯也是认可,但田鹏飞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所谓猛药,在整个过程中淡化之,就不能算猛药了,而称之为良药苦口差不多。是以当他听了云帆的鼓励话语,接着送上些自己的赞誉,以增加胡铨的自信心。
“真的吗?”胡铨不敢相信,自己的表现有这么美好。在他看来,修炼一途他和田师兄走在云帆师弟面前,而一两个月过去,初入此道的云帆,已有赶上他们的态势。按照这种逻辑,他以为云帆的习骑,会比他这样愚笨之人容易得多,是很可肯定的。听到的这一番与他想象截然不同的话,他有些懵了。
云帆拍着自己的胸膛,道:“胡师兄,是真的呀。其实你的这种进步,实在是可以称之为天才的表现了。”这话有些夸张。说穿了,平衡xing掌控得好,像胡铨这样的修道之人,初次骑马,半ri走了二三十里路,并不妖孽。
胡铨受到两人的表扬,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憨厚地笑一笑,原来在他们眼里,自己并不算拖后腿的。他舒一口气,道:“哪里有师兄和师弟说的那么夸张,不过这一程路下来,我感觉已能跑得快一些了。”
田鹏飞拍了拍胡铨的肩膀,道:“这很好,师弟。咱们慢慢走,不必太赶。”走马观花不是他的初衷,好不容易得到老道士的允许,下山来,田鹏飞想深入的看一看这个烟尘滚滚的世界,也因此,拍肩膀的这个动作被他无意之中学来,人已是沾了烟火气。
虽然如此,三个年轻人中,有两个道士。田、胡二人的一身装扮,跟在山上时一样,走在大路上,有引人注目之时,譬如现在,从城里出来几个人,路过云帆他们身边时,好奇的打量一下,像是几人的脸上长着花的样子,要看出些什么来。
昨ri云帆问过钟老头从章州到金陵去,走那一条路快一些,老头子二话不说,在一张白纸上画出简陋的图形来,便作为地图,叮嘱云帆按照这条路经天堂而河口,过河往白县,然后顺着官道往东北,估摸着他们的行进速度,半个月的奔跑应能抵达。当然了,若像田鹏飞那种不急着赶路的行进,就要多花十天八天的时间。最后老头子提醒云帆,一路往北,有两个师兄在,遇到难题要出气力时,就让田、胡二人出手,毕竟这也是他们历练的一部分。话里带着促狭味道,云帆很明白,这是叫他省力的办法,他亦跟着笑了笑,回了一句“懂得”,就将那张地图收了起来。
前面一段路,云帆对于天堂乃至河口,都不陌生。既然出门了,人在路上,就要预计好脚程,确定落脚之地,休息一晚后明天继续赶路。天堂不错,所以云帆趁着休息的时间,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两位师兄,咱们一路往北,需白天赶路,晚上找地方歇息。前面的两个城镇师弟我走过一趟,尚算了解,不如今ri宿于天堂,明ri到了河口,后天就能过河到白县去。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是可以赶得到而不会太急的。不知两位师兄以为如何?”
田鹏飞看了看胡铨,道:“就听师弟的。这两处地方,我和你胡师兄来时曾路过,也有些许印象。不过,师弟,在俗世中行走,钱财是少不了的,吃住这方面就要吃你这个大户啦。”老道士的生活清贫,他的两个徒弟自也应该如此,所以尽管他们不大看重口腹之yu,当下得山来,要在俗世中走动,孔方兄是不可少的。云帆是他们的师弟,家境殷实,他们要蹭吃蹭喝,很是正常。
云帆不会去计较这么些小节,何况田、胡二人是他的师兄,做师弟的要保证他们的吃作,合情合理,事极自然。他笑着道:“这个师兄们不用去考虑,做师弟的必须得好吃好喝供给着,义不容辞呀。”他转而面向胡铨,道:“胡师兄,就这样决定了,跟着师弟我,吃香喝辣,不在话下。”
“这个由你们决定,我没意见。”胡铨抓着缰绳,一路颠簸,激起了他的要尽快纯熟骑术的兴致,他要向另外两人看齐,唯有如此,在接下来的长途骑行中,方不会落下来。他暗暗地下了个决心,往前,往前,再往前,山上有师傅,山下有钟伯,而身边是田师兄和云帆师弟,他不能只去埋怨自己的不习惯,却不去自我适应。慢慢的,这个憨厚的家伙,有了一定的觉悟,也算是他的往前一小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