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老奴听公子的。”李石擦了擦额头虚汗,他从刚才云帆对于磕头那种行为的反应认识到自己的公子是个善良的人,也许是因为在社会底层生活的时间不短,对于同样是底层人的那个瘦弱汉子抱着怜悯之心,因此硬不下心肠,做出某种决定。想到此处,他为自己家公子吃的那些苦而自责,恨不得一下子将云帆送到自家老爷跟前,好减轻自己心中的不安和愧意。李石明白了这一点,继而建议道:“公子,虽然此人可能不是奸细,不过为安全起见,老奴觉得需要将此人关上几天,以免泄露公子的行踪。当然这几天也会给他准备足够的食物和水。公子您认为怎样?”
云帆见到这个俘虏时还以为不管来人嫌疑大小,为隐藏自己一行人的行踪,需杀人灭口呢。毕竟这种事情,对于在刀尖上混日子的人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现在听到李石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以为能不伤人便不伤人,是可取的。他点点头,道:“好呀,就这样决定。此事交给你了,等一下就准备出发。”
“是,公子。”李石松了口气,继而吩咐王涛、陈福按照云帆的意思安置赵姓汉子,至于此时地上人口里仍呼叫着“冤枉”,已是不足挂齿的了。
云帆再次坐在马车里,心里慨叹着,一夜之间自己似乎要有个身份上的大转变,这是不由自己的意志而转移的,譬如今天早上,如何处置一个可疑的人,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考验。尝试着上了这一台马车,自己的一言一行好像进入了某种目前还不清楚的轨迹,吃香喝辣,需按照轨迹走,代价是失去混吃者的自由,还有承担将至的责任。云帆有些烦躁了,从开着的小窗口吹来了晨风,他已知道这风转了性,不是昨日之风,失却温柔罗。
“小子,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呀,是没吃饱还是没睡饱?”钟老头葫芦里已装满了酒,早晨虽未喝,却是满足的样子,他见到云帆脸上有燥意,心里觉得年青人就是年青人,不容易也不愿意将心事藏起来,轻易地被自己看破。是以出声,要不然躺在车上,或坐着舒适的环境里,不以讲话对付时间,一下子真是不适应的。
云帆看到钟老头随身带着吃饭的家伙,这时候也知道老头子的葫芦里有酒,有了烦躁,正无处可排遣,便伸手要道:“老头,不知为何,今早心里烦躁,看来需要喝一口解解闷才好,借你的葫芦一用,给我吧。”
钟老头摇摇头,拒绝道:“少年能有什么愁闷呢。早上喝酒不好,伤身呀。喝茶吧。”他递过轻巧的小茶壶,“自己倒。”
云帆看到钟老头不愿自己喝酒,就没有坚持,倒了一杯茶给老头子后,自己再取过杯子满上一杯,仰着脖子一口吞下这温热的茶水,嘴里苦中带甘,他也叫不出茶的名字来,只是两种味道混杂,自家感觉不错,就开口叹道:“这茶不错,老头你也喝一口罢。”
钟老头喝一小口,并没有立刻吞下去,而是慢慢品尝着,他嘴角沾着些笑意,认同道:“是还可以,不过你小子也会品茶吗?”老头子再喝一口,迅速地咽了下去,咂咂嘴巴,“你这是喝水,不是喝茶。”
“都一样!”云帆的吃饭家伙已不在身上,带上马车的只剩下那根木棍,他握住棍子挥动一下,喝道:“老子要抽刀断水,不,是抽刀断愁!”这声音不免大了点,连马车外骑着马的李石也隐约听到些什么,他靠近跑动中的马车,隔着帘子问道:“公子,您有何吩咐?”
云帆与钟老头对视一眼,道:“没事,刚才拍死了一只蚊子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李石“哦”了一声,回了句“若公子需要点什么,请随时吩咐,老奴就在旁边”就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他看看天空,知道今天会是个晴天,便于赶路。要知道夏季里雨水不少,若冒雨行车,有诸多不便,可能就难以按预期到达目的地。农民靠天吃饭,这一回他们赶路也需要看老天爷的脸色,看来无论是农民或者带刀客们,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平等的。
钟老头笑了笑,道:“你这小子,这样就对了,蚊子一只,用棍子敲打未免大材小用,还是一巴掌实用些。”老头子抽出云帆手里的木棍,轻轻地放了下来,“既然上了这乘马车,就先把这家伙放下,有过得好一些的可能,不要因为一点点的挫折或是别扭而放弃,呵呵,茶不是你这样饮的。”钟老头猛灌下一小杯茶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