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喜?”李重九身躯一震。
而一旁李虎反应则是激动,上前一把抓住了正医官言道:“大夫,你说得可是真的?”
正医官笑容可掬地言道:“回禀老大人,下官行医三十年,喜脉是不会诊错了,以老夫估计,应该是有一个月身孕了。”
李重九定了定神问道:“那王后为何会突然晕厥呢?”
正医官捏须沉吟言道:“王后的身子骨底子不好,若下官没有诊错,王后前年落过一场大病,病虽是痊愈了,但病根子嘛,还落下了一些,有孕之人容易体虚疲乏,王后事先没有预料,又加之操劳所以这有了这晕厥之症。”
拂衣和李重九对望了一眼,他们二人都知杨娥皇之前从江都逃亡黎阳时,路上生了一场大病。
李重九不由忧心问道:“孤无论如何都要你医好王后的病,不惜一切代价。王后身旁需有医官随时跟随,随传随到,另外王后体内的病根,你需好好调理,将来生产时,母子都要平安,你懂吗?”
正医官闻言踌躇了一番,一旁内廷官高胜上前言道:“王上,当初开国之时,虽承袭旧制,但负责内廷衣食住行的,光禄寺,太仆寺,太常寺,卫尉寺都没有设立,而是交由微臣统筹。”
“而眼下王后条理身体,乃是医官之职,份属于太常寺内的太医署,但眼下太医署还未成立,内廷下正医官只有二人,医吏五人,依照卑职来看恐怕人手不足,药材也不齐备。”
李重九转过身看向高胜,言道:“我不论你齐备不齐备,太医署未立,让孤现在就立,要多少医官医吏孤都批给你,药材多少孤也批给你,钱你不必顾忌,孤只要王后母子平安。”
“诺。”高胜当下领命。
拂衣闻言当下喜着言道:“婢子替王后谢过王上。”
李重九当下入了内殿,杨娥皇此刻还未醒转,仍有医吏在为她施针。李重九索性坐在一边,等候杨娥皇醒来。
医吏施针走后,李重九见杨娥皇近来似清减不少。
两人大婚一年来,夫妻二人相处久来,难免磕磕碰碰。杨娥皇不是李芷婉那般个性那么强的女子,更不是李重九上辈子见惯的张口闭口男女半边天的现代女人。杨娥皇性子温和,出身天家贵胄,但丝毫不自骄,没有一点娇纵的脾气。
杨娥皇对待下人十分宽容和蔼,没有架子,但对自己她却难免会常常动气。记得赵国刚开国那一段,政务繁忙,朝廷官制法度,都由自己与诸位大臣们定下。之后又是与窦建德大战,李重九每日是无暇抽身。
杨娥皇经常等候自己到半夜才回房,而杨娥皇无论自己再迟,都会等到自己回房这才一起睡下,有时候甚至困了自己伏在案头入睡。
四次三番,有一次杨娥皇等久了,实在忍不住对李重九发脾气,言道:“小九,我都数到了九百九十九了,你才来,下次要是让我数到一千,我就永远不让你进我这个门。”
结果又一次,窦建德大军压境,边境传来急报,李重九与温彦博,魏征,以及几员大将们一并夜商,诸事都议毕之后,已是三更半夜,李重九才记起杨娥皇的话来,匆匆忙忙奔回殿内时,看到杨娥皇在寒风中,依在殿门旁仍等着自己。
这一次她等得丝毫脾气也没了,只是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言道:“小九,我都数了好几个九百九十九了。”
这一年来,夫妻二人成婚,杨娥皇日日夜夜又为自己数了多少个九百九十九,但始终没有数到一千。一年来夫妻之间,杨娥皇就算再温婉,磕磕碰碰难免如此,但吵架拌嘴久了,夫妻二人感情却渐渐深了。
想到妻子身体虚弱,自己身为丈夫却一直没有发现,李重九内心自责,看着杨娥皇的面庞,自己更是愧疚。
榻上杨娥皇睫毛轻抖,李重九见此只觉得眼眶微热,上前坐在塌边,上前伸手握着杨娥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