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将见面的时间约在了第二天的早上十点钟,地点在江滩。().屈指算来,这其间也不过十几个小时,雪儿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之久。
从约定时间那一刻起,雪儿就关掉了手机,一个人痴痴地躺在宿舍里她的**,一动不动的,不吃也不喝,仿佛病了一般。中午晓梅在宿舍里看到她,吓了一跳,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连忙坐在她的床边,问她是怎么回事。雪儿摇了摇头,没有理她,侧身面向床里面躺着,任晓梅怎么问,她也不吭声。
临近黄昏的时候,窗外忽然开始飘起了雪花,空气里也更增添了几份寒意。
夜来得悄无声息,人们只觉得那漫天的雪花在空中随风舞啊舞的,把天空都舞得晕黄一片。随着雪花越来越密,北风越来越紧,人们的视线也越来越迷糊,最后忽然发现那漫天的雪花全不见了踪影,仿佛雪花将天空遮挡得密不透缝,连带着将夜也带到了人间。
然而这一切的变化对此刻的雪儿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她已经感觉不到周围环境的变化,整个身心完全纠结于她和池怀虚的关系当中,淡化了白天和黑夜的关系。但是雪儿的头脑一直是清醒的,因为直到第二天天空重新放亮,雪儿是一刻也没睡着,往曰和池怀虚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如幻灯一样在脑海闪过,是那样的温馨甜**,反衬这一次和池怀虚见面时的陌生和冷漠,两者可谓是天壤之别,雪儿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因而雪儿现在心中最迫切的一个愿望就是今天她一定要见到池怀虚,当面问个清楚。
早上天刚刚亮,雪儿就爬了起来,她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窗外,发现外面早已银装素裹,一片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白色,看起来是那么的白净,圣洁,不染纤尘。据雪儿估计,积雪堆积快有半尺厚了,这在宁江市已经算是少见的大雪了,但是雪儿并没有感到寒意,也不知是应了老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下雪不冷化雪冷呢?还是她的心思全在池怀虚的见面上,而导致她对大自然的气候变化没有了知觉。等洗嗽完要出门时,雪儿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才八点钟不到,这个时候就出门,显然太早了。雪儿只好在宿舍里等着,急切想见到池怀虚的心情让她坐立不安。也许是雪儿的动静太大,没一会,宿舍里就有好几个睡着了的同事开始在**像烙煎饼地翻身,显然是对雪儿扰人清梦的无声**。雪儿见此情景,知道不能再在宿舍里待了,她只好下楼到办公室里坐了一会,才起身出门。
由于天气寒冷,又加上下雪,昔曰热闹非凡的江滩显得空旷寂寥,少有人迹,只偶尔有几个打雪仗的小孩或是采雪景的游人,在偌大的江滩上游弋。雪儿穿过防洪堤上的不锈钢围栏进入江滩后,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却犹豫了。这样一个地方,此刻站没站地,坐没坐处,还真不是一个约会谈事的地方。雪儿一时感觉到茫然,她不知往何处去了。在防洪堤下站着想了一会,见一时也找不到一个好去处,雪儿只好迈开了脚步,信马由缰地往江滩公园的深处走去。她一边慢慢往江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拔通了池怀虚的电话,想问问他到了什么地方。
令雪儿失望的是,电话铃响了很久,却没人接。(百度搜索:,看小说最快更新)此刻雪儿已经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江边,由于是枯水季节,江里的水流已经被收缩成了一条线,大片的河床裸露在外,被片片的白雪覆盖。在雪儿的正前方,有一处泥沙淤积起来的小沙丘,在宽阔平坦的江面上显得特别突出,这个小沙丘三面环水,靠岸这边有一条坝脊和岸相连,使沙丘看上去像是一个突出耸立在江面的小岛。有几个人已经循着沙坝脊走到了沙丘上,正望着江水在乱喊乱叫。雪儿手捧着手机站在江滩上,无声地看着那一群人发呆。过了一会,她手中的手机剧烈地震动了起来,雪儿连忙将手机拿着眼面前一看,发现是池怀虚发来了信息:“对不起,有点堵车,我快到了。”
雪儿连忙紧张地四处张望,可是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哪里见池怀虚的影子,倒是偶然听到离她不远的景观回廊里似乎有人在拉着京胡,唱着京戏,声音忽高忽低。高亢时如一线冲天,悠远绵长;低回处像潜龙低吟,似有若无。雪儿在这美妙的曲子里四处回眸,不停转身努力找寻池怀虚的身影,几次努力无果后,雪儿仿佛置身梦境,忽然感觉这场景十分的熟悉,恍若在今生某一个时间点曾经经历过或是注定要经历这场景,又仿佛这番找寻是前世经历今生重来。
为了方便池怀虚找到她,雪儿找寻无果后,慢慢地远离了回廊,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她刚刚站定,蓦地一回头,就看到池怀虚穿着一件深兰色的羽绒服,从不远处一片小树林里钻了出来,直向她走来,雪儿连忙高兴地迎了上去。
“池哥,”远远地雪儿就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兴奋和紧张。池怀虚显然早就看到了雪儿,但他只向她摇了摇手,表情平静。一点也没有雪儿心中期望的惊喜。雪儿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她见到池怀虚的高兴心情。临走到池怀虚跟前,和他面对面的时候,雪儿只感觉一阵晕眩,她差点就要扑过去,躲进池怀虚的怀里,一诉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然而,当雪儿和池怀虚四目相对时,池怀虚眼里那种冰冷陌生的眼神仿佛一盆冰水兜头而下,罩住了雪儿的全身,让她不由自主地冻得浑身一个激灵。雪儿很快从那种眩晕的感觉里走了出来,站住了脚,稳定了心神,双眼直直地望着池怀虚,一言不发,眼神里充满了愤懑。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池怀虚和昨天一样,一点也没变,胡子拉茬的,双眼微红,显然昨天他也没睡好。他好像早就知道雪儿会有这样的表情,显得若无其事,语气生硬。
这冷冰冰的八个字,让雪儿感觉身上的衣物已不足以抵御周边的寒冷,一股彻骨的冰凉透过鞋底直串到脑门,她未语泪先流,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见此情景,池怀虚眼里闪现出一丝柔光,心里的坚冰最终被雪儿泪水冲毁,毕竟面前是他爱过而且准备珍爱一生的女人。而且这么多年来,他对她一刻也没有能忘怀,并因为这份爱变得沉沦,甚至曾有轻生的念头。这么多年来他之所以坚持活了下来,是因为他心中一直有一个信念,他一定要弄清楚雪儿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今天不正是为了这个答案来的吗,我这是怎么了,池怀虚暗暗问着自己,见雪儿还在无声地抽泣,他有些慌乱:“你,你别,你还好吧。”
只这一句话,仿若打开了雪儿感情闸门,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扑进池怀虚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举动让池怀虚有些不知所措,他迟疑地伸出双手,想环腰抱住雪儿,但又感觉有些不妥,慢慢地,他把手放了下来,抽了抽鼻翼,闻了闻雪儿发际的气息,感觉熟悉又陌生。
池怀虚如一根冰柱,直直地站在原地,任由怀里的女人趴在他肩头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