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夫长提了一口气,单父朵兰特别嘱咐过他,一定要大声说,让其他人听到:“金昌城已经被我们占领,如果你们放下武器,可保你们生命安全,只要东牟道的人头,余者不论!”
刷的一声,东牟道抽出剑來,一剑砍去,那百夫长的人头已经落地:“我先要了你的人头!”他一边说心中一边大恨,恨的直想抽自己,他就不该让这百夫长说话,他手下这一万人,远离家乡來到金昌,现在连金昌都被反叛军占领,他们的前面是汉军,后面是楼兰叛军,进退无路,石堡虽然可以防守,但与金昌比起來实在算不得是个好的防御阵地,而且由于是刚到石堡,吃的喝的都沒來得及运來,军中只有三日之粮,三天后连水都得断,现在单父朵兰派人來宣称只要他一个人的人头,军心士气如何,可想而知。
他恨恨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那楼兰百夫长的尸体,想着自己那么愚蠢的中了单父朵兰之计,而且是一中而再中,他感觉自己实在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只能接受这个后果。
他茫然的看着金昌,火光已经渐渐小下去了,看來该烧的也都烧完了,想到那一万活生生的士兵被烧死,心中不由一痛,但现在他还沒功夫为这一万人伤心,他要想办法让还在石堡活着的这一万人有一条生路,然而,生路在哪里,他彷徨无计。
“都回帐去,今日加双岗,派出游动哨!”东牟道一时想不出主意,只得先指挥士兵在此防守,士兵们悄悄的散去了,一种异样的气氛悄悄的在蔓延着。
东牟道也慢慢转回自己的帐内,他呆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很显然,他现在不可能打得过单父朵兰,象单父朵兰这种老奸俱滑的人,根本不会和他打,只要守上三天城,乌孙军就无食无水了,不战自败,但他又无法绕过金昌逃回,金昌正是返回西域的必经之地,他想了很久很久,脑袋里都发胀了却仍沒有头绪,只得长叹一声,慢慢走出帐來。
东牟道本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一出帐,他一下子呆住了。
人呢?
四下里一片空空荡荡。
沒有游动哨,沒有双岗,甚至许多帐篷都是空的,这根本不必入帐去看,因为那些帐篷都敞开着,月色下看的一清二楚,里面一个人都沒有。
不远处隐隐的有几个人影,那些人影正往金昌方向逃。
东牟道大叫一声,向着人影直冲过去,不等到近前,人影已经消失在不知哪座帐篷中了,但在他身后,又有一些人影从帐篷里冲出,向着金昌跑去。
“站住!”东牟道大叫。
人影反而跑的更快了。
东牟道气喘吁吁的冲到自己的帐篷处,大声叫道:“來人,吹角,全军集合!”
无人应声。
东牟道直冲到卫士的住处。
卫士已经一个都不见了,看起來他们早就跑了,因为那被子都沒有展开,他们根本就沒有上过床。
东牟道象疯了一样冲过去,抓过号角,跑到帐外,奋力吹了起來。
“呜~~~~”凄厉的号角声穿透夜色,回荡在一片空荡荡的营帐上空。
沒有人出來,一个人也沒有,连出逃的人影都不见了。
一万人,就这样逃了个精光。
东牟道终于放下了号角,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军营,看着石堡四周还沒有完全安好的营栅,他突然大笑,疯狂的大笑,他大笑着把号角远远的摔出去,大笑着拔出剑來,大笑着把剑向自己的脖子砍下去。
笑声一下子停止了,东牟道的身体轰然倒下。
次日,已经日上三竿了,武威城里仍是一片安详,汉军士兵们悠闲的晒着太阳,将领们三五成群的聊着天,这一派的景象,看着就好象战争已经结束了一样。
卫青正在帐前和几个将领谈笑,白不信直冲了过來,满脸的喜色:“金昌來人了,楼兰人派了信使,说已经杀了一万乌孙军,又俘虏了近一万,乌孙主帅自杀,他们请求加入我们,和我们组成联军讨伐乌孙!”
马超愣愣的看着卫青:“卫将军,咱们要是再多休息几日,张掖的守军也会这样派信使來吧!”
卫青哈哈一笑,对众将说道:“走,咱们一起去看看,人家主动來联系咱们,咱们不可失了礼数!”
马超慢慢的跟着卫青走着,嘴里仍然小声嘀咕着:“难道咱们到金昌再休息几天!”
他们在金昌沒有能够再休息几天,只在金昌休息了一天,就全军出发了,这一回,汉军不但多了龟兹军为盟军,又多了一个楼兰军。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张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