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鞋子,擦干眼泪,端上盘子向外面走來,他端着盘子走到门前,正要往里面进,一个乌孙卫士拦住了他,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盘子:“给我,我端上去!”
鱼厨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大叫道:“乌孙人就是这样侮辱人的吗?”
卫士一愣,弄不明白鱼厨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公丘将军有令,所有菜都由我端上去,这是必要的防范措施!”那卫士倒也是好脾气,耐心的给鱼厨解释。
“防什么?”鱼厨怒道:“防我这样的人当刺客吗?我做的鱼,这鱼我做了一整天的功夫,我不能交给别人端上去,这是我应得的荣誉!”
“怎么回事!”门内传來公丘明的声音。
卫士无奈的看了鱼厨一眼:“你等一下!”他说着转身进屋。
鱼厨的心在呯呯直跳。
如果不让他上鱼,这次行刺就会失败。
卫士走了出來,在鱼厨身上细细的搜检着,检罢,向里面一指:“去吧!”
鱼厨暗地里长出了一口气,他端着鱼往里面慢慢走着。
屋内,一张桌子打横正对着门,桌子后面端坐在公丘明,左右两边各有一张桌子侧放,郁秩波兰和魏其阿分坐桌子后面相陪,三个人的桌子上都已经上了数道菜了,公丘明已经很喝了几杯酒,脸上微有醉意,看着鱼厨笑道:“你也真够大胆的,为什么那么多厨师做菜都可以让卫士端,只有你不干!”
“因为我做的鱼与众不同!”鱼厨答道:“会做鱼的厨师有无数,但能当得起鱼厨称号的却只有我一个,所以,我做的鱼,必须由我來端上來,这是我应得的荣誉!”
公丘明哈哈大笑:“你说的不错,我们今天主要就是要品尝你做的鱼,所以,真的应当由你端上來,來吧!把鱼端上來,让我们好好尝一尝!”
鱼厨小心的端着盘子前行,他的一条腿是瘸的,所以他每走一步都必须努力把盘子端正。
公丘明放心的看着鱼厨一步一瘸的走來。
他一点也沒想过鱼厨会杀自己。
因为他根本沒想过龟兹人会打算造反,更沒想过已经安安静静在城里做了两年鱼的鱼厨会是刺客,还沒想过一个气喘吁吁、一瘸一拐的人能行刺,特别沒想过一个明显身上沒有暗藏兵器的人能够行刺。
不过,他并非一点安全意识也沒有的人,从他让卫士在门口接过菜再端上來就知道,他的心里也同样是警惕着的,而且,他使用的是一双银筷,每道菜他都会看着卫士先尝一口,等一会儿见卫士安然无事才会入口,他的身上穿着明晃晃的铁甲,不要说沒有行刺的,就算有行刺的,寻常刀剑要想一下子刺入铁甲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很放心,加上酒意上涌,他也很开心。
鱼厨慢慢的走到公丘明身前,他的腿极大的妨碍了他端着盘子行走,所以他走的十分吃力,比往日要更吃力,毕竟现在他要保证盘子平端在手上,他终于走到公丘明的桌子前,已是累的呼呼直喘了,他弯下腰将盘子往桌子上放,按照程度,他要先将一条鱼放在公丘明的桌子上,再分别将另两条鱼放在郁秩波兰和魏其阿的桌子上。
他行走时已经很吃力,这一弯腰,终于失了平衡,盘子一倾,那三条鱼都向一侧滑动,公丘明反应极快,急忙伸手扶住盘子,笑道:“看來把这盘子放在桌子上的荣誉只能是我的了!”说着双手接过盘子就往桌子上放。
鱼厨突然伸手,疾如风,快如电,一把抓起中间的鱼,向公丘明的脸上直刺过去。
鱼身里的铁锥当然不足以刺破公丘明身上的甲胄,但公丘明百密一疏,他忘记了,身上穿的再多,他的头和脸也只能露在外面,否则就无法吃东西了。
鱼厨的鱼重重击在公丘明的脸上,公丘明双手端着盘子,根本來不及阻挡,鱼腹内的铁锥直刺入公丘明的脑部,公丘明的嘴里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尖叫。
鱼厨还沒來及及直起身,公丘明的手向鱼厨胸前猛击过去,盘子碎裂,碎片插入鱼厨的胸口,鱼厨连一声呼叫都沒有來得及,身体就向后直飞出去,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郁秩波兰和魏其阿双双掀翻眼前的桌子,从各自怀里拽出匕首,直向公丘明扑來,门外,数十名埋伏已久的龟兹死士直冲出來,向乌孙士兵杀去。
公丘明的脸上血流如注,铁锥从他的额头直刺进去,自脑后穿出,他呆坐在椅子上,连连吸气,痛苦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