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稷城塞外的那群人中,有一人最先跑到了白楚峰一行人面前,与白楚峰相拥在一起,甚为亲切。
“老白!真是你,老白!”
“好兄弟!”
见面,二人仅仅是简短的吞吐了几个字,一切也尽在不言中。纳杜穆一直留在匈奴王庭希望有朝一ri能找到白楚峰,今天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兄弟,兴奋之余却特感身心疲累。
“老白,果然是吉人天相,来来,那边还有很多好兄弟等着你。”
老穆的前来,一是对兄弟的挂念,二是作为信使引路,此刻便引着从绿洲来的一行人慢慢靠近城塞。
当左贤王呼厨泉再次看见白楚峰的时候,仿佛是看见了一次世界十大奇迹一样,兴奋和惊奇两种情绪酝酿在瞳孔之中隐约有爆发之势,双目直瞪着白楚峰,然而他却吸着大气说不出话来。
而呼厨泉面前的白楚峰同样不知道怎么道出开场白。
倒是有一人为他们打开了话匣子:“相公……”
“……千羽……”
这是白楚峰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人,若真的有个在此处等待自己的人,白楚峰也只会想到是赫兰玉,但当白楚峰看清眼前之人时,那的确是清秀柔美的千羽。
只是何解远在幽州的千羽居然会出现在这朔方之地呢?恐怕此情此景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的。
“苦了贤弟,为兄惭愧啊!”
“兄何必如此,弟感激也来不及。”
“来,跟兄好好一聚!”
呼厨泉与白楚峰双双下马,呼厨泉又一手执其白楚峰的手,二人并肩往大庭帐中走去,而呼厨泉也不忘回身向随从吩咐,并对拓跋力微等外来之人说道:“本王已设盛宴于夜,诸位都是本王贤弟的朋友,届时便一同痛饮,不醉无归,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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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还没有休息吧?”
夜阑人静的时候,白楚峰独自一人挨坐在帐内的灯烛旁边,手上拉开了一幅纸品上好的书卷,正细味其中,千羽就在此时拿着一碗热汤进来。
“我还没有睡意。”虽然整晚应酬这呼厨泉及其他兄弟的对酒,身心疲倦,但楚峰还是没有睡意。当细看着进来的千羽,心中暖意阵阵,那是一种家的心头暖。
“听葛师父说你身体不好,连ri来又周居劳顿,喝过这碗热汤后,千羽给你松松肩,相公就早点休息吧!”
“又是这些药汤,可难喝了!”白楚峰对此是一脸苦恼,但又不得拒绝。
千羽轻轻一笑,把热汤放到嘴边吹散了热气,便递给白楚峰,然而也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白楚峰手上的书卷,并由衷地感叹:“这字写得真豪情万丈!却有阵阵莫名的悲戚。”
“千羽你懂这些字吗?”
“因为乙氏的缘故,高唐县的百姓对书法也是耳濡目染,所以千羽也略懂一二……‘不讲意不意,可恨汝还,当思更就理’……只是不太懂其中的意思!既然思念是情理中的,为何又要恨对方的归来?”千羽待白楚峰把碗中液清理掉,便依偎在他的身边,也细细读起这书卷。
“这是一个叫张文舒的人于临别时赠我的,而他也是摹其兄张芝张伯英的手笔……或者因为太思念,所以才恨……恨回来得太晚。”白楚峰脱口而道。
“如果我不是现在回来,而是很久很久以后你才盼到我,千羽可会恨我?”白楚峰忽然间又问道。
“不会不会,万万不会。无论等多久千羽都会等相公的,只要能盼得相公,将来的ri子都是满足和快乐的。因思念成恨那是太傻了,明明团圆,却还要遭受这种恨意的折磨。”
若果从前白楚峰听得千羽这番情深话语,便得巴不得马上将其紧紧抱在怀里,只是此刻他却无这样的情怀。
白楚峰淡淡地把张昶(文舒)和张芝的背景简短说了些,而千羽好歹也是文艺女青年出身,还在乙英故里高唐熏陶过,草书圣手张芝这人物也是其博闻当中。但白楚峰随后再说的话却教千羽不禁错愕。
“本来张文舒应该跟我等一同离开的,那时我还在想乙璃家流传的宝贝终于找到一个‘可靠’之人,谁知到一件坏消息,改变了一切。”
千羽没有出声,静静等待着白楚峰的话:“不久之前,张文舒收到弟弟张猛的家书,他们的大兄张芝已经病入膏肓。后来葛玄听张猛所述病情,恐怕张文舒立马赶回乡也难见其大兄最后一面,故张文舒才以书法释其哀,而又转赠于我。在夜里摊开这书卷,我便与千羽一样能感受其心中所哀,并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