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里的秋天清爽而不觉寒凉,但水的冰凉确实相当刺骨。一瓢凉水从头到脚,才让白楚峰对这个世界的感觉变回真实一点。
白楚峰双手撑着水缸,看到水缸倒影着当空的明月,不自主便想起了秋野明子……那个夜里,横滨狂欢节上,月色也是如此美丽,自己和明子在一个摊档上捞金鱼,相似的月影,还有两人的倒影。现在看到水面却只倒影着一个模糊的孤单人影,那是自己,却是一个不能认出来的自己,变了……一切都变了。
头发长了乱了,满脸胡渣,而且眼神憔悴,那是白楚峰自己吗?
白楚峰现在无法去掉那脸胡渣,不过这些胡渣还挺有男人味的,而且也挺符合这个时代的要求,什么时候留一个关云长式的美髯,可能会非常拉风。
傻笑了几下,白楚峰接着就把头发洗了一遍,然后全部向后疏理,露出前额。
而在月光的映照下,把白楚峰那帅气的面部曲线都充分勾画了出来。
“哎哟,原来白小哥确实是一表人才啊!”
一把满风骚的声音从白楚峰身后传来,那是一把陌生的声音。
白楚峰把脸上的水抹掉,转身看清来者,那是刚才迎接赫兰玉的妇人,但他不懂乌桓话,并不知道刚才赫兰玉与她交谈了什么,也不清楚她们的关系,只知道她是这个邑落比较有身份的人。然而妇人刚才的话却是用汉语说出来的。
“夫人见笑,小人受之有愧。”
白楚峰打量了一下这个徐娘半老的妇人,敢肯定她年轻时的美丽也是相当可以的。
“何愧之有,玉儿刚才与我长谈许久,关于你的事情也不少。本夫人知道你是玉儿的一名奴隶,但却是一个不简单的奴隶,来,让我瞧瞧小哥是怎么个不简单!”说罢那妇人走近白楚峰,并双手抓去。
夫人这一抓感觉要比卢龙塞那勇士丹泽的一抓更有威胁力,不仅在动作上,在气势上都足以把白楚峰的精神气场都抓个粉碎。
白楚峰慌忙后退,却不料身后就是水缸,一个后仰翻身,差点就把头先载进水里。
那妇人的双手一下把白楚峰拉了回来,并搭在他的肩上,很风趣地说:“白小哥,何必这个慌张,本夫人样子有这么骇人吗?”
“不,只是小人失礼了。”
白楚峰嘴上惶恐地说,心里却道:我不好重口味。
“要不是有白小哥的机警勇敢,恐怕玉儿他们也不易逃过劫难。听说你被枪挑伤了,来,把衣服脱下,让我看看小哥伤势如何?”那妇人说罢又欲解开白楚峰的衣服。
“谢夫人关心,小人伤势无碍。夸奖更不敢当,只是刚好有军队经过,贼人才闻风而逃,与小人无关。”白楚峰边说边往侧边退去避开那妇人。
那夫人看着白楚峰那模样,忍不住咯咯偷笑。
“呵呵,玉儿说你很能开玩笑的,本夫人才故意相试,却不料白小哥也如那些汉人一般,只懂非礼勿近……还是你只近玉儿,只和玉儿开这玩笑?”那妇人嘴上说道,眼睛却放着光,似乎想把白楚峰看个透彻。
“我……”
“而且今天那些奴隶都趁乱逃跑了,唯独你没有,你现在是赫氏里唯一的奴隶了,呵呵,是为了玉儿不舍得走吧,究竟是忠心?还是爱心?”那妇人继续调侃白楚峰。
“……”白楚峰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那夫人说不出话来。
“都被我说中了吧,看你都说不出话来。呵呵……”那妇人越笑越开心。
白楚峰能说什么,个中理由根本就不是常人能懂,现在是百口莫辩,哑巴吃黄连,加上今天的确不是那么愉快,索性什么都不说,转头看着别处,不理会那妇人。
“唉,可怜的小哥,明明喜欢我们的玉儿,却偏偏又背着一个奴隶的身份,奴隶爱上了主子,真是造物弄人啊!”
白楚峰乍听那妇人继续摸黑自己,忍不住抓狂起来。
“这位夫人,请问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老是作弄我,作弄我也算了,干嘛非要扯上赫夫人呢?我跟她之间没有那个意思。”
“果然很维护我们的玉儿啊……呵呵……本夫人比你活的久,有些事情我自然清楚不过。呵呵……忘了介绍,本夫人展氏,正是库氏邑落长老库拔屠的夫人,也是玉儿的姑妈,她父亲就是我的义兄。我兄长和嫂子去世得早,只留下玉儿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所以你要好好对她哦!”
“展老夫人,拜托,放过我吧……”白楚峰双眼翻白,乞求道。
“好好,今晚就放过你,来日方长,有趣的小哥,再会。”赫老夫人说完就笑呵呵地离开了。
待赫老夫人的笑声消失后,白楚峰一身的鸡皮疙瘩才慢慢退去。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去阿布贾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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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接近正午时分,赫氏长老带领的队伍终于赶到库氏邑落。
当那些赶到来的人看到己的儿子,或者丈夫,又或者哥哥弟弟的都化作一具具尸体,躺着在邑落外的草地上,立刻哭声震天。
葬礼的一切都由阿布贾准备妥当,众人为这些牺牲者作出了最后一别,便由赫氏长老主持,按照乌桓的仪式下葬,库氏邑落的所有人在这个下午里,都是在悲伤中度过。
而在库氏邑落附近的丘陵上,当日出现了数十个小墓丘。
收拾心情,这些乌桓人必须继续执行他们企划已久的迁徙行动,现在除了库氏、赫氏两族,还有一些逃走出来的零散乌桓人要跟随两族一起到上谷。
将近黄昏,大队正式出发的时候,可以发现整个迁徙队伍足有四百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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