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陈彪是生是死,谁都不知道,只因为打捞的过程中,没有他的尸体。
又因为抓捕的过程,谁不小心说漏有卧底里外配合,一时间原本就遭到怀疑的方天扬,无疑成了最大嫌疑,再加上白欢乐和他的婚礼。
原本计划,借由陈彪,揪出白占,再在婚礼上一举落网。
现在陈彪不知所踪,婚礼在即,整个被白占掌控的喀莎又信号全消,别说联网,就算是电力,也只有在是晚上的时候,限额输送。
三面环山,唯有一面出路,又环海。
过了冻结期的羌河,整条江早就被严密控制!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头的人,也别想出去!
就算婚礼照旧,全喀莎上下欢庆,但因为陈彪的失手,白占很是警惕,不但接应方天扬的人根本无法入场,就连之前定好的婚纱和旗袍也送不进去。
最后也是无奈,才查到何欢。
却也是巧合,就在何欢一行,落地后,刚进入羌河地界,原本寻找了很久的陈彪忽然出现了。
那时偌大的蒙包前,几百平的草坪,全部架满了各式婚礼用具,来往人群络绎不绝,新娘在化妆,而身为新郎的方天扬,看在淡然的坐着。
狭长的露天案子,主位端坐着白占,身旁有两位最得宠的女人,捶打伺候着。
正随着一曲藏歌结束后,新娘入场的一瞬,有人大喊,“白爷,白爷,二老板回来了!”
狼狈的奔跑,高亢的叫声,长长的红毯,原本预留给新娘的通道,成了陈彪的专用,身上穿着的休闲服,早已经破烂不堪。
头乱凌乱,脸上带伤,左腿又瘸。
别提有多么狼狈的出现,“白爷,我…我回来了!”
这一次的交易,白占是拼了老家底,本想这次以后洗手收山,谁知道彻底没了。
陈彪办事不利,又赶在这么个时候回来,不怒等什么?
当即拿了剔肉的刀叉,直对陈彪而去。
陈彪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才回来,报着一线生机,硬生挺着赶回来,为的就是揭露方天扬,自然不会就这样干等着受罚!
“白爷!”他躲开,“容我说完,白爷要杀要剐,陈彪绝不坑声!”
“行,你有种!”白占把玩着从腰间摸出的枪,直指陈彪,“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什么交待!”
“白爷,条子,我们遇上了条子!”转脸直指一身新郎装的方天扬,“是他,他就是条子派来的卧底,现在我才想清楚,之前的什么落败,家产尽失,根本就是幌子,那夏飞本就是特种兵,根本就不是什么商家小姐!!”
当众被指引,方天扬看上去表情很淡。
半垂着眼帘,根本就猜不出他的喜怒,“你说完了?”
陈彪起身,“没有!”瞪着血丝眼,他一步步走过去,“是,我之前是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但你敢说,你没有从容的心?要是不发生这件事,白爷怎么会因为愧疚,要你去选场子?你倒好,明知道那间赌场是我的地盘,然后公然去管理?
还请我喝酒,难怪那天晚上你讨好我!
方天扬,请我喝酒,你无非就想套交易地点!”
喘了口气,陈彪转头看向白占,“白爷,如果你不相信,完全可以找人问!
出发前,他是不是请我喝酒了?试想,我碰了他女人,作为一个男人,不想着杀死我,还会反过头来请我喝酒?
不是别有用心,那是什么?!!
而且在交易的过程中,条子中,就有人说幸亏卧底提供消息,方天扬父亲就是烈士,他肯定是条子,白爷,还请您主持公道!!”
原本嘈杂、喜庆的婚礼,一下子变得死寂。
随着陈彪的句句指责,虽然白占还没发话,但现在的手下早已经将枪口对准方天扬。
寂静的时间里,又是谁喊了一句,“白爷,江面上发现可疑船只,他们说是小姐请来的沙画师,要不要放行?”
问话,白占没理。
一双狠辣的眼,直勾勾的看着方天扬。
藏装的新郎服,扣得他越加气宇轩,挺直的腰板,稳重的姿态,平淡的眼神,别说女儿被吸引,就连他这个身经百浪的老枭雄,都喜欢。
站在阳光下,不卑不亢,带有正直之气。
的确是附和条子的潜质!
咔嚓,白占手里的枪,直指方天扬脑门,“你有什么话要说?”
方天扬弹了弹胸前的红花,摘下的一瞬,听到了周围上膛以及白占勾手指的声音。
生死一线,他搓了搓因长久站立,而有些酸麻的左腿,开口说话前,天蔚蓝,云洁白,是个喜庆又温暖向阳的好日子。
一如父亲牺牲那天,阳光充沛。
他说,“刚刚陈彪说,我请他喝酒!不错!”方天扬环视了一圈,笑意很低,带着莫名其妙,“我的确是请他喝酒了,一杯喀莎当真地盛产的,妇幼都能喝几杯的老干红,具体度数我记不太清,不过应该没有啤酒烈吧!”
“操,你他妈的乱扯什么?就说你是不是条子!”
陈彪有些等不急,要知道方天扬一倒,今天的新郎有可能就是他!
却是随着白占枪口的用力,方天扬依旧淡漠,“一杯小屁孩都能喝的干红,你陈彪要说,我借酒灌醉你,套交易地点?”
有冷笑声,随着劲力在扩散,“那么,我换瓶白的,你是不是把祖宗八代都交待了?”
陈彪急了眼,“你妈的,你……”
“我什么我?你急什么?白帮的二老板如果就这么点定力,那之前吃喝嫖赌的时候,是不是早把这事说了几百遍?”
“我特么的吃喝嫖赌,我能和谁……”一下子,陈彪就想到了情妇翠儿。
方天扬冷笑,“说啊,你想到了谁?嗯?”
“方天扬,你不用嘚瑟,就算这样又能清洗,你不是条子的根本?”
陈彪心里骂着臭婊子,脑里飞快的想法反击,抬眼就看到了仍在等命令的跑腿,“你刚刚说什么?可疑船只,什么师来着?”
“…沙画师!”
“对!”陈彪仿佛找到了突破点,“白爷,他是不是条子,把那几个人弄过来,审问审问,结果就不得而知了,您说呢?”
白占生性多疑,能接纳方天扬,一来是因为他的病,二来是女儿,再者就是自认为他现在已经到了无家可归,潦倒到极点的地点。
虽然刚才方天扬辩解的话,可以说是合情合理,但并不代表质疑不会存在。
更何况,头盖大红方巾的白欢乐,早就等不急了,人跑过来,眼里那里还有旁人,想都不想的直奔方天扬而去,“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让我的沙画师过来?”
方天扬握拳,想劝,又是欲盖弥彰,最后只笑,“这样的婚礼,还有意思吗?”
“带人!!”白占低吼一声,打断了欲开口的女儿,彻底起疑。
不明真像的白欢乐,只以为方天扬不想娶她,而陈彪在一旁,乐得快要绷不住。
随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在蓝天白云下,红毯之上,方天扬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那是以何欢为首,乔尔陪着,身后又跟着伪装成保姆的夏飞,还有抱着孩子的奶妈,看上去普通无奇却透着怪异的一家人。
陈彪首先站出来戳破,“哟,孩子都带着啊!”
“不然呢,我说过不方便,但两位新人貌似不怎么理解!”红毯上,何欢看都不看方天扬一眼,只是淡淡的撇了陈彪一眼。
给人的感觉是极不乐意,又不得不来,手心出满了冷汗。
开场是极好,但陈彪既然敢出现,那就绝不是只准备了三言两语!
一个眼神之后,人群里有人走出来,“何小姐,竟然是你啊,你就是沙画师?”
来人走出,知道真像的几个,立马脸色变了变。
抛开稳重的方天扬不说,就算夏飞和乔尔很快恢复淡定,但何欢不行。
她没经过军事训练,更不曾接触过这种危机四伏的场合,再加上刚才就是强装的淡定,这会儿脸色一下子白了,有些闪躲的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怎么会?你忘记了,我是乔帅的手下,叫三儿了,上次你扎了我们老大的命根子,被方天扬救走,还是我报警啊!”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三儿急了眼,“老何的赌债,是方天扬还的,一千万吧,试问你俩要是没关系,他怎么会说保你?又怎么会替你还钱?还在医院里扎伤自己陷害乔帅?”
乔尔上前一步,“这位先生,你在胡说什么?我妻子是叫何欢不错,但根本就不认识他!”说完,他憎恨的眼直瞪着方天扬,“一个为了女人,就弃众多兄弟于不顾的小人,还以为你丢下我们,自己混得有多么好,哈哈,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方天扬!”夏飞也跟前向前,撕下脸上的胡子,“好,今天我算是彻底看清你了,从前以为你痴情,现在看来,刘雅才死了多久,你就另娶?”她问着,一步步走近,在陈彪想要阻止的时候,扬手一个巴掌打在方天扬脸上,“负心汉,你也有今天?”
哟,这什么情况?
敢情沙画师是来踢场子的?
先是乔尔算兄弟账,接着是夏飞算感情账?
一巴掌打下去,自发间抽出细长的弯刀,直逼方天扬的脖子,“都别动!”
看着四周,她不着痕迹的掏了枪,借着拉扯的动作,塞到方天扬手里,夏飞说,“今天按说是他们的婚礼,不应该见血,但他!对,就是你们未来的乘龙快婿,他就是个十足的混蛋!”
说完,一刀捅向方天扬。
“不要!”白欢乐挡上去,那刀却没停。
好好的审判,怎么会成了复仇会?
白占手里还拿着枪,因为激动紧张,心脏病突发的颤抖又似苟延残喘的说,“你…你们…”
随着白占的晕倒,其他后下咔咔一阵举起来枪,不等射击,又是一声‘砰’的巨响,一眼就可以望尽的不远处,冒着滚滚的白烟。
“不好,基地炸了!”
“有警察!快逃!”
“爸爸!来人啊,叫医生!!”
“方天扬,你果真是条子,枪杀了他!!”
一阵乱七八糟的混乱,蒙包上空突然有直升机飞过,而来自羌河的警笛和砰砰的枪响,扰乱人心,又刺激了现场的糟乱。
有怕死的手下,弃枪而逃。
又有贪财的手下,抢了蒙包的什么,趁乱走人。
对白帮忠心耿耿的几个人,又忙着掩护,抢救,完全把白欢乐给忘记了。
而陈彪算计了这么久,就算是死,也报着不让方天扬独活的心,想都不想的先劫持了何欢再说。
“啊!”脑后突来的硬物,何欢知道是枪,可以秒杀生命的霸主,赶在陈彪威胁前,她大喊着,“走,不要管我,你们走,带他走!”
带有肯求的泪光,像一把利箭,重重的刺在方天扬心口。
隔着几个人头不说,还有彻底伤心的白欢乐,正手持着枪,质问他,“天扬哥哥,你告诉我,不是你出卖陈彪,不是你叫来的警察,而你…对我是真心的,你说你说!”
方天扬举着手,看了看差不多已经被制服的四周,他说,“欢乐,你先不要激动,你听…”拉长了尾音,借着白欢乐闪神,直奔过去。
却也在这一秒,陈彪砰的一枪打在何欢腿上。
“方天扬,你死,换她活,不然…”他勾勾了嘴角,枪口直对何欢太阳穴,勒着脖子后退,手指跟着一点点的用力,“你猜,我会不会勾到底?”
看着涌上来的警力,何欢痛苦的闭眼,“别管我,别、管、我!!”
夏飞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警力不要向前,那边乔尔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因为不知道是谁‘砰’的一枪。
准确无误的打在方天扬的心脏。
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垂直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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