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碣一路急驰,前往葫项关。抵达葫项关在即,他运足目力,望向葫项关城门,发现仇天刃一行正缓缓进城,连忙扬声道:“诸位将军且慢!”
仇天刃等人听见呼声,纷纷勒马观望,发现是顾碣到来,心知有要紧的事,巫云娘当先冲出城去,迎向顾碣。其他人也随即驰出城外。
巫云娘拦住顾碣,道:“你不是与潘侨一道返京了么,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
顾碣咽了一口口水,嘶哑着声音道:“在下与潘兄护送兄长及陆、焦、郑、糜四位壮士的尸体回蓉,路上遇到刑部的传令官,下令通缉前西禁卫军骁将军火仲行、杨放鹰、寿千旬。这三个叛贼在巴郡时颇有勇武之名,我怕他们会截击传令官,便与潘兄商议,由他独自护送尸体回蓉,我则保护那传令官赶来通知诸位将军。”
这时大队人马均赶至顾碣面前,杜文琪台手扔给他一袋水,道:“歇口气再说。”
顾碣接过水囊,咕嘟嘟畅饮起来,杜文琪这才问道:“传令官呢?”
顾碣用袖子抹了抹嘴巴,道:“我嫌他跑得慢,便先来通知大家,他拿着文书随后就到。”
杜文琪皱眉道:“那他被人截击怎么办?”
顾碣笑道:“我已经把消息传到,他的死活都无关紧要了。”
刘孝冷笑道:“那朝廷还要颁布什么告令?直接找个人传话就行了。”
角泽扯了扯赫连沙衣角:“赫连柱国,此人可不可靠?”
赫连沙道:“不清楚。”
角泽与赫连沙都是天生的大嗓门,虽然压低了声音,其他人仍旧听得清清楚楚,二人的举动更像是故意作戏,让顾碣难堪,众人不由心中暗笑。
顾碣肺都要气炸了,大声道:“如果我顾碣有半句假话,叫我身首异处!”
仇天刃冷冷地道:“我相信他,巴山顾家家大业大,总不至于胆敢造反。”说罢目光射向脸色阴晴不定的刘悌:“刘总兵,你是否有话要说?”
刘悌一凛,知道被仇天刃看出自己有心事,只得吞吞吐吐地道:“两天前火、杨、寿三人连同赤雷八天王中的七人带了一小队人马抵达本关,说前来协助我们捉拿叛党。”
刘信怒道:“混帐,他们怎么说你怎么信?”
刘悌申辩道:“他们除了带有刑部的通缉文书,还向我展示了西禁卫军代统领的任命书,上面有西禁卫军代统领无墨的印章,绝对没有错。”
顾碣道:“可能是晁长庵盗用无墨的印章,帮助他们逃脱。”
刘悌大声道:“一派胡言,晁骁将军是皇上的心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顾碣道:“我也不知道,是那传令官说的。对了,他还说赤雷八天王率领士兵造反。”
刘悌怒道:“更是胡说,我刚才才与赤雷八天王中的彭大风在一起。”
仇天刃寒声道:“既然如此,我们进城先将彭大风等人拿下再说。”其他人也无异意,于是众人策马扬鞭,驰进葫项关。
到了葫项关,刘悌立即喝道:“快叫彭大风和杨放鹰出来!”
李宛上前答道:“杨骁将军和彭近卫都统已经出城了。”
刘悌背心一凉,暗骂了一声,急道:“逃了多久?你怎么不拦住他们?”
李宛徐徐道:“他们二人说鬼撞墙有异动,便前去看看究竟。何来逃跑一说?”
刘悌气急败坏地道:“鬼撞墙?!我看你才撞鬼了!”
刘信怒喝道:“不成器的东西,别把气发在别人身上,你应该反省反省自己。就算有无墨的印章,赤雷八天王隶属于东禁卫军,西禁卫军代统领怎么能调动他们,难道这样你都不起疑吗?”
刘孝忽然插嘴道:“他们一行办理公务,居然还带着孩童,其实我早就怀疑他们了。”
刘悌火冒三丈,反手便是一个耳光:“妈的,你不早说!现在来马后炮!”
巫云娘道:“他们二人应该未走远,我们现在追还来得及。”
刘信怒道:“刘悌!你不是说他们一行来了不少人么?其他人呢?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的,赶快讲!否则被我知道,你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刘悌大惧,不禁汗流浃背,垂头低声道:“他们一行人中,只有彭大风和杨放鹰留在城内,其余的人说是有秘旨带给族主,当天便过关了。另外就是我今天早上放了几个商人过关。”声音停顿了一下,抬起头道:“不过他们是真正的商人,不但说话有根有据,而且身怀重宝。”
刘信将双拳握得咯叻作响:“你怎么知道人家身怀重宝?在这种非常时期,你居然还是死性不改!拿出来!”
刘悌身体一哆嗦,从怀中取出那串南海鲛珠,可怜巴巴地道:“信哥救我。”
刘信目光一瞥,冷笑道:“不过是串次品,你为它身败名裂,值不值得啊?”
刘悌疑惑道:“我看过了,的确是南海鲛珠,不是次品。”
刘信怒发如狂:“天下共有十七种鲛人,它们的眼泪落地都会化为珍珠,但功用各异,南海中最常见的便是泣珠鲛人,这种鲛人别无所长,是鲛人中寿命最短、智力最低、力量最弱的种族,其他的鲛珠或多或少具有特殊的功用,惟独泣珠鲛人眼泪化作的鲛珠没有,也就是你手中的这种。除了能卖点钱,这东西一无是处。你很缺钱么?!何况再珍贵的宝物,有你的命宝贵么?简直不知所谓!”
刘悌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万贵不自量力,跑上来打圆场:“刘柱国,刘总兵其实只是一时糊涂,您又何必生气呢。”
刘信冷哼道:“我教训自己的族弟,还轮不到你插嘴。”
刘悌也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瞪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这时童无邪飞奔而至,刘悌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连忙道:“童副将快来,我向你引见诸位将军。”
童无邪拱手道:“请诸位大人恕卑职无礼,城东发生怪事。”
刘悌心中一紧:“快说!”
童无邪道:“现在申时将至,鬼撞墙一带依旧浓雾不散,刚才又有火光冲天,卑职请求查探。”
众人一愕,角泽道:“难道杨、彭二人真的是去查看鬼撞墙的情况?”
顾碣冷笑道:“只不过是巧合而已,彭大风和杨放鹰这两个叛逆一定是见机逃逸了。”
角泽怒道:“凭什么相信你这贱民的一面之词。”
顾碣脸都气白了,手握剑柄,双睛中凶光闪烁。
杜文琪悠然笑道:“别争了,我们去看看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叛党绝逃不过我们的掌心。”
刘悌连忙命令角泽与童无邪去调动城中左、右两营的人马,一面道:“诸位将军远来辛苦,还是休息一下,调查鬼撞墙的事就交给卑职。卑职定将杨、彭二人带到你们面前,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刘信摆手道:“不用,我们一起去。此次追击叛党,诸事不顺。在坠马山中,我们不但未能把轮回枪拿到,献给皇上,还丧失了五名皇上招揽的高手,我们已经很难向皇上交代。一路上又屡失先机,除了常柱国击杀了公孙云灭这个小孩以外,其他人直至抵达葫项关,仍未能擒杀任何敌人。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元世英、元世雄两兄弟,偏偏又碰上了无始尊者这个妖僧,居然当着我们的面,将二人救走。虽然常柱国追了去,但没有人施以援手,以他一人之力,要对付无始尊者谈何容易。何况无始尊者必定逃往他的巢穴,届时他人多势重,恐怕常柱国不但讨不了好,反而要吃亏。我们再不有点作为,怎么回京面圣,难道想告诉皇上我们连区区几个叛党都捉不住?何况叛党中还有那么多小孩!”
顾碣一愣,他当然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心中不惊反喜,心恃道:“算你们倒霉。既然你们寸功未立,现在敌人踪迹已现,我只要能杀得一、两个叛党,轻而易举便是大功一件,嘿,真是来得及时。”当下说道:“那我们快去。”
刘悌道:“信哥,还是等军队结集一起去吧。鬼撞墙一带你是知道的,小心一点好。”
刘信闻言,沉吟不语。
吴泰笑道:“鬼撞墙一带怎么了?”
刘信皱眉道:“鬼撞墙只是一片树林,不过因为百年前有个妖人死在那里,其后被一些愚夫愚妇认为林中有妖孽作祟,所以凶名在外。但是传言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
扈京合掌道:“贫道愿意替将军解除疑惑。”说罢,闭上双目,左手捏诀,右手一指鬼撞墙方向,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睁眼道:“林中果然有妖人,而且法术不弱,居然行法截断了我与鬼使的联系,令我打探不出虚实。”
路怀臣冷笑讥道:“装神弄鬼。”
扈京怒瞪了一眼,闭口不言。
刘孝上前道:“信哥,如果叛党中有小孩,那他们绝对没有过关,我们只需要严守岗位,就不怕他们逃脱,然后可以好整以暇地去寻找他们的藏身之处。彭、杨二人和那几个商人刚走不久,绝逃不出我们葫项关铁骑的追击,不必着急。彭、杨二人的党羽已经走远,我们鞭长莫及,但是我们只要通知族主,除非他们能飞天遁地,否则没有人能在瑶郡躲避我们刘家的搜捕。”
吴泰道:“刘副将怎么知道出关的人里面没有小孩?”
刘孝笑道:“过关诸人中,虽然有孩童,但那是彭大风等人的孩子,是否叛党仍未足定论。至于那些商人,就算是叛党易容的,小孩身材也绝对不会有那么高大。”
吴升阴沉着语气道:“我见过古炎的儿子,虽然才十三、四岁,身材已经与成人相类,稍微易容一番,便可以冒充成人。其他那些小孩如果也是如此,副将大人的推断恐怕不妥。”
刘孝正待争辩,李宛接言道:“而且据我所知,上乘的易容术可以改变人的身材。”
刘孝指着李宛,怒道:“你他妈的检查过那些商人,当时怎么不说!”
李宛露出无辜的表情:“我当时便说过,有的易容术我只是听说,并不能识破,我并没有把握分辨他们是否易容。当时我既然没有发现他们有易容的痕迹,自然要据实相告总兵大人,总不能胡说一通,冤枉他们。”
刘孝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刘信冷眼瞥了李宛一眼,才徐徐说道:“刘孝,你也太不争气了。你身为葫项关副将,不管那些人是否叛党,你都应该拦住他们,不令他们过关。而且这么大的人了,以后要三思而言,不要信口开河,徒惹人笑。还不赶快去通知族主,拦截彭、杨二人的同伙。”
刘孝听得刘信直呼其名,心中刘信对自己已经十分不满,不愿与自己兄弟相称,心中大惊,话都不敢回,立即转身去找纸笔信鸽,给刘宗写信。
这时童无邪如飞奔至,抱拳道:“诸位大人,左、右两营士兵已经集结在城东,随时可以出发。”
刘悌偷偷看了刘信一眼,见他阴着脸毫无表示,只得麻着胆子传令:“李副将,你率领前、后两营将士守城。刘副将、童副将、角副将,你们率领左、右两营将士,随我进军鬼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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