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听我这么说,只是微微垂了垂眼帘,笑了一声。
那声极为细微的笑声似乎在我耳边层层扩大,我只觉得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就像当时在战场上,无论我何时回头,都能看见他环抱着双手跟在我的身后。与他目光相接时,他都能笑出来,笑声短促而充满戏谑,我当时只觉得他认为我一见他就跑十分好笑。
那时候我也彻底发现了斑这个人,并不是如其他千手一族的忍者说的那样心狠手辣,醉心于战争。
“是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似乎叹息着一般说道,然后朝我招了招手,我的双脚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慢慢地朝他朝他走去。
他虽然手掌和脸孔已经恢复了盛年时的模样,但依旧还是那个衰弱的老年人的壳子,我可以看见他光滑的下巴之下布满皱纹的脖颈,他瘦弱的身躯陷入轮椅中,像是在充满杂质的空气中慢慢地风干成一具枯骨。
我在他身前蹲下/身来,仰着头看他。他伸出手,轻轻地触碰着绑在我左眼的绷带,我只觉得拿出已经塌陷下去的眼窝有些发痒,正要躲过他的触碰,他却已经收回了手。
“疼吗?”斑问。
其实我看着他头发下空洞洞的右眼眼眶是挺想说你自己不是更能体会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再看见如今的他却只觉得有点心酸,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吐槽他几句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保持沉默,只是点了点头。
萤火虫微弱的光亮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我不能理解的情绪,我只觉得内心似乎一阵悸动,也许是多年后再见故人会有些感慨,我叹了口气,移开与他对视的视线。
有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再开口,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会死而复生,还成为了一个宇智波一族的忍者,我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虚弱至此,只能躲在地下苟且偷生。沉默并没有让气氛变得尴尬,我反而感受到了一阵心安,陌生的几十年后,陌生的木叶,还能有这样一个熟悉的人存在,我是该感谢他的。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手腕却忽然被他抓住,他手下一用力,毫无防备的我又被他拉了下来,双手正好搭在他盖着毯子的膝盖上。
我愣了一下。
而这时,不远处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似乎是那群宇智波已经开完了宗族会议,结伴回村了。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抬头看向斑,他望着声音发来的方向眯了眯眼,似乎有些不悦:“绝。”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漩涡脸轻快地应了一声,然后整个身体分散而开,将还坐在轮椅上的斑层层裹住。
我知道他此时必须避开这群宇智波族人,但却有些不愿意他就这么离开,我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说:“带我回去吧。”
他愣了愣,还没说话,漩涡脸已经开口了:“可是我一次只能带走一个人哦,不能带你走哦砖间。”
那句话似乎是自己冲出我的喉咙的,我还在恍惚间,便听见头顶上方传来斑的声音:“下次再见。”
他的手从我的手中缓缓抽出,微凉的河风从我手指间穿过,我一直没有抬头,直到斑的气息彻底消失,而我的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宇智波富岳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生火,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侧过头去看那群宇智波,一脸的高深莫测:“族长,你说在这里穿比基尼游泳会不会很棒。”
富岳:“……”
某宇智波:“你问族长这个干嘛,族长又不穿比基尼。”
我:“哦。”
富岳:“……”
没过几天,在我穿着比基尼畅泳南贺川的时候,火影楼的暗部便出现在了岸边,让我去三代那里拿学生名单。我从水中冒出头来,看着岸边一身黑袍,带着黑色兔子面具的暗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宇智波生火的下属在之前与岩忍的遭遇战中悉数阵亡,而作为上忍的宇智波生火在战争是必须要肩负起小队队长的职务的。
哦,也就是我那个传说中“对唯一弟子十分溺爱”的老师大蛇丸曾经说的:在战场上充当老妈子,保护那群什么也不会只知道往前冲的小孩子。
我十分认真地看着那个暗部:“我可不可以自己一个人上战场?”
暗部似乎不敢直视穿着比基尼的我,侧过了头,也十分认真地说:“这是你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