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良久未动,沉寂归虚,待到锋芒触及方圆半尺时,木棒轻轻作势一挥,上面附了一道剑罡,竟将赵书蹇的佩剑斩断两节。赵书蹇亦遭重创,倒飞三尺,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天剑道人冷哼一声,冲他讥笑道:“你那第三剑‘松鹤苍苍剑飞仙’也不必使出了吧?”
赵书蹇大惊失se,捂着胸口,毕恭毕敬的问道:“前辈莫非是祖辈故人?不知前辈名号是?”
天剑道人冷冷看着他,漠然问道:“贫道是谁,你无须知晓。贫道且问你,松鹤剑法从何而来?”
“从祖上传来...”话未说完,赵书蹇听天剑冷哼一声,顿时一改不敬之se,仓惶改口道:“祖上传闻,是一位前辈悉心指点,加上家祖自行感悟,方有了这套剑法。”
“这事不提也罢!贫道再问你,五十年前,天下大乱,朝代更迭。那位前辈以一己之力使得武林安定,他去你赵家留了什么话?”
赵书蹇一听此言,顿时心神错乱,脸se煞白,攥紧了拳头,如实答道:“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
天剑恨其不争,摇头冷笑道:“你不必猜测,为何贫道知晓的如此清楚。只是你赵家,从此与睡仙陈抟再无半点瓜葛。赵家一道旁门,已成朝廷荣华富贵的走狗,不属道门!”
说罢长袖一拂,眉宇森然,径自回身坐下,显然是动了怒气。
谁料,天剑刚刚坐下,只觉耳畔呼呼生风,原是一柄三尺青锋直刺而来!天剑倒不躲闪,玩味的望着持剑的小丫头,直到青鸾剑的剑尖离他面额一寸处,停了下来。
“你为何要杀我?”
“你...你欺负赵爷爷!”
“小丫头,倒重情重义!然,是这小老儿欺负贫道,却打不过贫道罢了。”
“你!你...赵爷爷待我极好,连爹爹,都不如赵爷爷宠我。你竟将他打伤,我自然要替他出这口气!”
“那你的剑,为何又停了下来?”
“你不是大jian大恶之人...我杨慕涵一代侠女,绝不滥杀好人!”
明眸皓齿,英气勃发,装腔作势之辞,更添一份古灵jing怪。有道是:
素手出锋芒,侠女多柔肠。
不住千金府,唯愿碧空翔。
天剑道人愈琢磨,愈是喜爱,笑道:“女娃娃,你可愿学‘天下第一剑’?”赵书蹇闻言一震,望着天剑,背后已是大汗淋漓。
“什么是天下第一剑呀?”杨慕涵趣意大生,睁大了漆黑的眸子,问道。
天剑道人微微一笑,右手举起,摘了挡在眼前的青鸾剑,凌空挥舞。只是瞬间,空气里凭空出现了一个正八卦与一个反八卦相扣,然后无声湮灭,化为太极图案,向前飞去,将一张桌子镂刻出漫天碎屑。待烟尘尽去,那张桌子,竟成了女孩儿的模样,惟妙惟肖,好不逼真。
女孩儿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欢呼道:“好,我跟你学!”正拍手称赞,却瞧见了地母身旁的仇天,不禁露出鄙夷之se,冷笑道:“那小se鬼我是决计不能忍的,还是罢了。不学了。”
仇天只是苦笑,心头又浮现出了那梦中仙子一般离去的姐姐,眼神多了些迷离。天剑略一思忖,皱着眉头,半晌,一叹,试探道:“方才那酒,我们可是多到喝也喝不尽!你若与我前去,我自会给你喝个痛快...如何?”
“老牛鼻子...为求一徒,坑蒙拐骗全上,稀奇,稀奇!却更无耻!”人间佛撇了撇嘴,做呕吐状,嘲讽天剑诚惶诚恐的模样。口中虽不饶人,他两眼却上下打量着小姑娘,啧啧称奇。
女孩终究是未到及笄之年,一听,想起那酒香,也是一脸陶醉之se,当下不顾其他,连连点头应诺。试问玉露琼浆,神仙垂涎,三才更一醉不醒,世间又有何人堪堪抵挡?
赵书蹇却是坐不住了,正想劝阻,忽然眼前一道残影闪过,五人竟已一同消失了踪影,速度之快,当称诡异。赵书蹇想起女孩爹爹交代之事,想起主子手段凶厉,禁不住心头微凉,衣襟浸湿。
天剑当真是心中大喜,喜得传承,这一身夺天造化的剑法,心中的感悟,终不致于后继无人。
只是一个恍惚,赵书蹇听远方传来一声大笑:“我等自会好生照顾这女娃儿,小老儿不必担心。少则三年,多则五载,定会安然送回。”那声音渐行渐远,话音落完,已在几里之外了。
赵书蹇长叹一声,黯然伫立,久久不动。
“婆婆,你这身化须弥,一ri千里,愈发jing进了。拖着我们四人,仍不费吹灰之力,真是让和尚望尘莫及啊。”人间佛谄媚的恭维着地母,仇天却不甘寂寞,冲女孩搭话道:“喂,我叫仇天,以后你就是我师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自幼娇惯,从未与外人贴的如此近,何况是心中并无好感之人。心中暗骂着小se鬼,却如实答道:
“我叫杨慕涵。只是以后,纵然我叫你师兄,你也不准叫我师妹!”
仇天一听奇道:“你较我拜师晚,为何不能叫你师妹啊?”
杨慕涵轻啐一声,嗔怒道:“谁要做你这小se鬼的师妹!”
耳畔回响着离经叛道一般的言辞,却如莺歌般温软清脆的声音。仇天不禁愕然,这算什么说法?
“我叫杨慕涵”,“谁要做你这小se鬼的师妹”...路边草木在极速的奔跑中尽成了幻影,那留在风中的只言片语,也像幻影一般,被风温柔割破,留在心窝,埋在无邪岁月的轻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