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晚上，李大娘洗过碗筷后，就又来到月悦住的小黑屋盯梢，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为了买这个媳妇，花光了家里全部的积蓄，让她不要整天哭哭啼啼的，要不是看在她怀了孩子的份上，她早就一笤帚打过来了。

如果说李大娘的碎碎念已经是一种挑战的话，那么，在憋了一整天，月悦想要上厕所的时候，看着李大娘直接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木桶，甚至也没有出去避嫌的意思，就要这么看着月悦上厕所，月悦的内心也有那么片刻崩溃。饶是月悦，也算是见识过形形□□的人了，到了这份上，也有个心理调适的阶段，更何况还是陈云露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磨磨唧唧什么，都是女的，有什么好怕的。城里姑娘就是这么费事，你快点！”李大娘看着月悦明明说了想要撒泡尿，偏偏还在床上磨磨蹭蹭的，心底就来气，上手就要挥过来一巴掌，临到快要打到月悦了，才想起来对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力道轻了不少，却还是拍了月悦一下。

忍受着心中的别扭和屈辱，解决了生理需求问题，盖上马桶盖，似乎还能够闻到味道。

晚上，月悦躺在床的里侧，李大娘躺在外面，月悦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李大娘身上的怪味，还有马桶那边传来的味道，甚至就连盖的被子也是一股怪味。

“你翻来翻去，还不睡觉！你不睡，我孙子还要睡的。”

李大娘的声音本来就很尖锐，现在就在月悦的耳边炸开，炒得她脑仁疼。强迫着自己忽略掉那些怪味，在脑海中盘算着，怎么才能够逃离开这个地方。首先，她得弄清楚，这里到底是哪里……

好不容易睡过去了，一大早，天黑没有亮，就又被身边起床的李大娘给吵醒了。听着满嘴碎碎念的嘀咕，月悦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让自己赶紧醒过来，也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我来帮你一起做早饭。”

月悦思来想去，一直被这么关在小黑屋里，不要说逃跑了，连弄清楚这里是哪里都是个问题，既然这对母子翻来覆去的都是生了孩子就好，证明他们认定了她有了小孩后，就会对这个家产生归属感。所以，之前陈云露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李大壮一直没有出去过，跟着李大娘一起看着陈云露。可等到发现陈云露怀孕后，李大壮就开始白天出门做工，留着李大娘一个人看着陈云露。

李大娘听到月悦这么说，狐疑地打量着月悦半晌，才皱着眉头说道：“要帮忙，还不快点起来。以后这个家，就是要你负责洗衣做饭的，赶紧好好学学。”

月悦本来还以为自己试探着帮忙，然后踏出这个陈云露自从来到后就一步没有离开过的小黑屋，会有几分困难。没想到不过是略微一提，李大娘就立马同意了。

月悦手脚麻利地穿上衣服后，踏出了这栋小黑屋，还没仔细打量，就被李大娘催着进了厨房。幸好，烧柴火这样的活计，月悦因为有王杜鹃的记忆，倒也并不太陌生，可毕竟是第一次上手点火，还是有些笨手笨脚的，一顿饭下来，其实也就是烧点地瓜粥，也不复杂，却被李大娘不断地训斥，话里话外，要不是因为买了她，家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子天天吃地瓜的。

烧好饭，李大娘去叫李大壮，月悦一个人呆在厨房，她有那么瞬间动了逃的念头，可随即想到自己这连地形都没有摸熟的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吃的，只怕刚刚逃出去，就又被抓了。之前陈云露也不是没有逃过，甚至都逃到村子里，引来了村上人的围观，可到头来还是被李大壮给抓了回去。

李大娘回到厨房看到月悦已经把粥给盛好，也没有逃走的迹象，满意地眯了眯眼，又开始说道：“你已经怀了我们大壮的孩子，就给我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

巴拉巴拉一长串的话，听得月悦都有些头晕，等到李大壮起来，喝了几碗粥就出门了，而月悦则是帮着李大娘一块儿洗衣服。

一天下来，月悦的活动范围始终还是局限在这小院子里，不能够出去。

晚上，月悦试探性地提出，希望能够一个人睡的时候，却被李大娘毫不犹豫地给拒绝了，并且严厉地警告月悦不要整什么幺蛾子。

第二天、第三天，月悦慢慢感觉到身体的疲惫感慢慢褪去，整个人的精气神慢慢回来了，她已经在考虑离开了。虽然一直没有能够出去看看四周的情况，可是，就这么一日一日地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关键是，月悦到现在都还没有打听到这里是哪里，只知道是李家村，可到底是哪里的李家村，却还是一头雾水。

这天中午，月悦将偷偷藏起来的地瓜干藏在衣服里面，打算趁着李大娘洗碗的功夫溜走，事有不巧，偏偏有人在门口喊着李大娘，李大娘在厨房洗碗，直接让月悦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