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情况是,同盟军的主力部队作为正面对抗帝国军的手段,自己这支建立在拉贝尔斯的反抗军则在帝国人的背后捣乱,一直以来三者都维持这样的“平衡”。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和看法,即便帝国人手里出现了足以影响天平的筹码,却也并不是他们立刻就能打破的。换句话说,选择权并不在帝国人那边,而是自己这支反抗军。只要自己不撤离,拖住敌人的步伐,反抗军就如同一把尖刀始终抵在帝国人身后,这个平衡也终究会扳回来。
但昨日一战,帝国军展现出了令人震惊的实力,帝国士兵本身的战斗素质就比反抗军强,纯粹是因为反抗军有三名圣骑士才有一战之力。没想到帝国军的统帅实力之高强,出乎伯爵的预料,他拖住了他们三人,拖到了帝国军将反抗军击溃。如果帝国第五军团再用同样的招数对付赛芙琳忒的第一军团怎么办?这是一件不得不考虑的事。
虽然被打得大败,但这并没有让他失去以往的判断,以三敌一打不过,那就五个圣阶高手一起上,五个打一个还赢不了?他偏不信这个邪。
自己一直以来的任务就是骚扰敌后,如果可以的话,席琳伯爵希望的是,即使要去见公主殿下,也应该是带着胜利之师,昂首挺胸地去。但在自己见识到了帝国军统帅恐怖实力之后,就立刻意识到这已经不是面子的问题了。
这一变数必须向赛芙琳忒汇报。
责任在肩,无论如何都必须完成才他的性格。
“帝国人不会想到被他们一战击溃的拉贝尔斯反抗军会这么快地卷土重来,我们只要再召集到志同道合的伙伴,帝国人就得时刻注意身后的威胁。”格雷托亚分析,但眼中仍旧带着一抹担忧。“但我担心的是,敌人在击破我军后,是否会把矛头转向殿下。毕竟殿下还不知道这第五军团的真正实力,大意之下……”
“如果我们现在不立即赶去汇合殿下的部队,对抗帝国人的压力就全部落在他们身上了。”席琳伯爵的话无疑是支持格雷托亚的,这一肯定也让其他手下有了行动的方向。
若是连赛芙琳忒都被击败,同盟军将没有未来。所有人都深知这一点。
另一边的亚里希德兴致满满,似乎一场大败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士气。
“我刚想着这场子迟早要找回来,结果对方就给了这么好的机会。”亚里希德燃起了斗志,“诸位,是和同盟军主力协同作战的时候了,帝国人以为把我们痛殴了一顿就会让我们乖乖听话,那我们就该用行动告诉他们——这太天真了!”
“你的意思呢?”
见众将的目光转向自己,伊莎罗塔也挺起了胸,带着嘶哑的声线回答道:“当初殿下把我们留在这听你们指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决定好了,‘不管将来结果如何,我们都会等殿下重新回来的那一天’。现在愿望即将实现,我自然是要亲眼见证的了。只可惜我的队伍除我之外悉数阵亡,她们无法看到那一天。但仅凭此身,为了胜利,牺牲又有何妨。”
伊莎罗塔虽然是女性,却有着不亚于男子的豪情,此言一出,立刻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强烈支持,赞同之下也纷纷表态愿意跟随席琳伯爵一起行动。
“既然如此,那我这里有一个只有你才能完成的任务。”席琳伯爵也不废话,“我需要你将昨日的战报以及今日我们的打算一并汇报给公主殿下,这非常重要,关系到同盟军的存亡。将消息带给公主殿下,只有你和你的天马才能完成。”
尽管疲惫,伊莎罗塔却没有拒绝,她翻身上马,催促天马起身。“我会如实汇报的,诸君,我们第一军团驻地见。”
同样疲惫的天马使劲拍打羽翼,将少女带入云霄之中。
当下众人也不在此停留,迅速潜入山林之间,开始向伊兰城的方向前进。
但是在另一边,一支被打散而离大部队越来越远的反抗军队伍被帝国人撵入了高原,进退不得。
这批反抗军幸存者中就有赛芙琳忒的表哥——特卢尔。
这位安纳斯领名义上的继承者如今也不复往昔的英姿飒爽,和众多反抗军一样,他也被帝国人的龙骑兵队追上,运气不好的是,他无法摆脱这样的追兵,但同时幸运女神又没有彻底离开他,特卢尔不像其他同僚那样被捉到了就杀,而是领着两千多人逃到了这座高地之间。
原本以为能依靠地形甩开敌人,但当他发现高地有越来越多的帝国人聚集时,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龙骑兵队可以杀死他,但他们并么有这样做,经过他仔细推敲后得出结论,其目的自然是想要将他们困在这里,围点打援。
打的是什么援,自然是正在北上途中的同盟军第一军团。
知道归知道,特卢尔却没有办法将此消息告知自己的表妹,他派出的数支小队都在潜出高地的时候被巡哨的龙骑兵队发现,并被标枪一一搠死在山崖之中。特卢尔不得已,只能放弃送信,转而应对眼下的情况。值得庆幸的是,帝国人仅打算困住他们,因此没有派部队来剿灭,使得这些残兵败将有时间喘息,之后又在特卢尔的鼓舞下,开始就地取材,制作简易的防御工事。至于粮食,这两千余人过得十分拮据,仅凭高原上的动植物为食,每天都有人因饥饿和疾病伤痛倒下。如果不是援军将至的信念支撑着他们,这些人活下去的希望着实渺茫。
讽刺的是,特卢尔内心中最不希望同盟军中计前来救援自己,此刻却只能用这些话来支撑他和这支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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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巍峨的群峰,伦巴图斯不禁发出感慨,“不论来过几次,这里的高原景象依旧如此壮观。”
“将军,那里面的反抗军已经不再往外派信使了。”
伦巴图斯点点头,再派信使只会又死一批可供守备的力量,里面有人能看出自己的用意又如何,自己利用的可是同盟军统帅那颗软弱的心,即便知道这其中关键,这也由不得她不来。
他的目光又转向高地的方向,那里面的那个人,应该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血缘关系最近的一个了吧。
为了引诱你上钩,我也是研究了一番的呀。
连自己只是见过、交情都不深的朋友都敢独身前来,那么这个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受困时,你也一定会来!
所以他击溃了反抗军,将他们赶进了这片早就选好了的牢笼里。
抓住人心最脆弱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撕扯,这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啊。拉贝尔斯的公主殿下,我得承认你是一个相当可口的猎物,对待像你这样的猎物,我也是有对付的心得的,常用的方式就是先从心开始下手。
破坏掉你的心,毁了你的信念、你的思想、你的意识,最后从内部吞噬掉你的躯壳。
那一幕将是多么甜美的景象啊。这简直令人振奋,不是吗?
一想到这里,伦巴图斯不禁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有些迫不及待地向后招了招手,几名亲兵立刻上前来。
“给我传出话去,我击溃了拉贝尔斯的反抗军,将其中一部分反抗军将领赶进了这个袋子里,这其中包括了她的亲人,她的朋友,还有这支反抗军的首领……”
“将军,可我们并没有在这里面发现反抗军的其他高级将领。”一名佣兵团的团长如是说道。
“确实没有,这只是一种诱饵,目的就是为了引诱对方上钩。”伦巴图斯耐着性子解释。可以的话,他实在不想和这些蠢如猪的家伙交流,不过他还是解释了一句,却把厌恶感隐藏起来。“加上我们透露出的被困人员中并不是只有这一人,还有一部分和同盟军的统帅沾亲带故的家伙。为了这些亲人,她也会极力赶来的。”
“如此一来,诸位只要坚守自己的岗位,履行各自的职责就好。”伦巴图斯向诸将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会。
一名亲兵将一封加急信件送到伦巴图斯的跟前。
将信件拆开扫了几行,伦巴图斯脸色一变。
面对诸将的询问眼神,伦巴图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没什么,有几只烦人的虫子又冒出来在后方捣乱,诸位需以当前事务为重。”
诸将也都知道这位年轻元帅脾气无常,即使还有些人心里不明白的也不敢问,各自回到自己的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