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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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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苍雪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伸手挑起帘子的一角朝着外面瞧去,巧玲看着凌苍雪的侧脸,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小姐,刚才那是杨公子吧?”

“恩!”凌苍雪淡淡的应了一声,“巧玲,你如今在老太太身边当差,自是要替我多盯着点儿,想来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也不会太平了,你瞧着每日都有些什么人去老太太房中,尤其是老太爷,他们两个私下里又会说些什么!”

巧玲垂眸,“若是其他人去找老太太,我多少都是能在一边听着的,只是那老太爷,每次老太爷和老太太有话要说的时候,都是要避开我们这些丫鬟的,就连那桂嬷嬷,都是不可以进去旁侧侍奉的!”

听到巧玲这样说,凌苍雪心中便也是清楚,老太爷平日里是极少去老太太房中的,大多是吃饭的时候在饭厅相见,若是老太爷去找老太太,那定是有重要的话要说的。

“桂嬷嬷虽不能进去听,可老太太未必不会与她说,我瞧着老太太很是信赖桂嬷嬷,桂嬷嬷平日里也很是维护老太太,她在府里位分极高,府上没有多少事情可以瞒过她!”

“是!小姐,我会注意桂嬷嬷的!”

“也要当心,桂嬷嬷是个明亮的人,什么事都看的透彻,可这样的人,我却是不晓得,倘若有一日老太太不在了,便是谁都维护不了他了!”

“小姐是想要……”巧玲的眼中掠过一抹疑惑。

凌苍雪没有说话,巧玲也不敢再继续揣测了,凌苍雪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宣纸,“你照着这个去帮我采办了,我去老宅那边瞧瞧,动工的如何了!”

“五少爷不是一直替小姐盯着么?”巧玲浅笑,“小姐倒是个勤快的,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五哥的意向是致仕,平日里还是看书的时间占多,他本就不懂那些,我多少是有些不放心的!”

“是!”巧玲没有再多说,便是拿着清单下了马车。

凌苍雪来到老宅,这里已经开工了一半,老宅也按照凌苍雪的规划重新修建了一下,良田的杂草也被除掉了,已经开始铺平,管事的原先是就是在庄子里干活的,后来凌秋蓉把老宅和铺子给了凌苍雪以后,凌苍雪便是换掉了原来那个管事的,提拔了这个男人。

“九姑娘来了!”管事的男人叫洪三顺,长得是虎背熊腰,皮肤黝黑黝黑的,瞧着就是个肯干的,当初凌苍雪也是无意中看到了这个男人,只可惜因为家中贫穷,至今还是个光棍。

“一切都还顺利么?”凌苍雪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

“托九姑娘的福气,一切都顺,这一批干活的人可都是九姑娘里后来重新雇来的,不比过去那些老油条,个个都是肯干的,尤其是听说了九姑娘的那些福利,大伙儿可更是卖力了!”

“如今这地、这宅子可都是本小姐的,谁若是不听话,尽管解雇了就是,不过我也不是个瞎眼的,这些事儿若是做不好,三顺,你可是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你便不是被解雇这么简单。”凌苍雪漫不经心的说着,眼角透出分明的尖锐。

洪三顺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她没有明说,但是洪三顺知道凌苍雪的意思,若真是天灾**,凌苍雪倒也怨不得自己,可若是他办事不利、或者两面三刀,和之前那个管事的一样贪婪,那么凌苍雪便是会要他付出代价。

不得不说,这个看似纯真的女孩手段是极狠的,他的一家老老小小都在凌苍雪的手里,替她凌苍雪做事,若是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的替她办事,那么未来也是可以富贵荣华的,家人都市跟着享福的。

可若是背叛了她凌苍雪……洪三顺的家小便是都要为此付出代价,虽然不知道凌苍雪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洪三顺现在刚来为凌苍雪办事,还没有那个胆子去挑战凌苍雪说出来的话。

“三顺,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等到这厂子的事情忙完了,我也想着替你物色个媳妇了,男人嘛,总归的是要有了事业,才会有好女人愿意跟着你,三顺,你说……是么?”凌苍雪似笑非笑,却是让洪三顺打了一个冷颤,连忙点头。

“全凭九姑娘做主!”洪三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凌苍雪点头,又检查了一遍,“对了,我五哥呢?”

“依着九姑娘的安排,五爷这会子正在庄子里呢!放心,除了我和我弟弟三泰,没有人知道五爷在哪里!”

洪三顺的弟弟洪三泰原本也是在庄子上做苦力的,洪三顺得了凌苍雪的提拔后,便是将自己的弟弟推荐给了凌苍雪,希望凌苍雪可以让他弟弟三泰也能做一份体面的活儿,凌苍雪当时瞧着洪三泰机灵,便是赏了他做凌宗桦的小厮,专门在庄子里侍奉凌宗桦。

“嗯,口风紧点儿!”凌苍雪点头,“我去瞧瞧他!”

凌苍雪站在房间的门外,隔着缝隙看着屋里的凌宗桦,此刻他正在认真的看书,时而皱眉、时而仰头默念,看到这样的凌宗桦,整个就是一“书呆子”的形象,却是很难相信,前一刻,他还是流连花丛,自我放逐的堕落凌五少。

凌苍雪轻轻推开门,“五哥!”

凌宗桦显然是没想到凌苍雪会出现在这里,眼中掠过一抹惊喜,连忙起身,“九妹妹,你怎么来了?”

“这里如今是我的产业,我又岂能坐视不理,自是要常来瞧瞧的!”凌苍雪说着将一个苹果放在桌子上,“刚才在田里走动的时候,一个小丫头送给我的!”

“这时候,倒是各种果子都丰收了!”凌宗桦笑道。

“你在看书?”凌苍雪垂眸看了一眼桌子上厚厚的几本书,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着,脑海中却是灵光一闪,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

“九妹妹可是也喜欢看书?”凌宗桦猜测,“说起来,这么多书,我如今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担心自个儿临时抱佛脚,未必能有用啊!”

“我只听过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凌苍雪漫不经心的说道,“五哥既是有心要致仕,那便是不能轻言放弃,俗话不是说么,皇天不负有心人,五哥只管尽力而为,即便是失败了,却也是没有遗憾的!”

“九妹妹总是这般会鼓励我,有了你这句话,我如何都是不能让你失望了!”凌宗桦想了想,“难得九妹妹你可以出来走动,我便是陪你四处走走看看如何?”

凌苍雪站在窗户边,轻笑道:“五哥若是乏了,自是要四处走走的,只是五哥也许不晓得,府里的一些有心人却是很关心五哥每日的动向的,若是他们晓得五哥你这般发奋图强,只怕又要作幺蛾子了!”

“我行得正、坐的端,还能怕了他们不成,除非他们是存了歹心,否则这次,我是如何都不会再被迷惑,误入歧途了!”

“五哥能这样坚定,那便是好了,说起来倒也没什么,府上的那些人最近也是没有功夫来理会你的,你又时常不在府中,她们大约还以为你在哪里逍遥快活,倒是明日,你无论如何都要回府里,因为我今儿早上在府里当着老太太的面儿说了,后天就是你请了杨延斌到府上做客的,所以那日你便是要一早就在府里准备着!”

“一切但听九妹的安排!”

“那天,老太太会带着我们几个女眷一同去明山寺礼佛,我也是要一同去的,所以那日,在几位长辈们的面前,你与杨延斌如何都不能露了马脚,尽量的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你们作为朋友的那种默契!”

“九妹妹你那日不在,那我与杨延斌……我们到底是不了解彼此的,只怕我有心交好,那杨延斌也是有所保留的!”

“五哥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一盘棋便是可以打发许久时间了,何况……只怕有人会替五哥你招待那杨延斌的,五哥你只管坐好你自个儿的本分便是了!”

凌宗桦虽然心有疑惑,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却在这时候,凌苍雪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箫声,是他,唯!

心情瞬间的激动起来,凌苍雪没想到这个时间,也能在这里听到他的箫声,当真是意外了,凌宗桦在一旁说道:“这箫声是极好听的,我昨儿个晚上也曾听到了,只可惜未曾寻到这箫音的主人,若不然,九妹你如今在学吹箫,和这位神秘人切磋一下倒也是好!”

“五哥还是用功念书吧!别管什么箫音了,我可是等着你做了官,再带着我名正言顺的回京城!”凌苍雪将话题岔开,凌宗桦也觉得谈论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的确无趣,也讪讪的闭了口。

凌苍雪沿着灌渠,循着那箫音一路走着,直到她仰头看到了坐在梧桐树上吹箫的男子。

秋风习习,卷起了枯黄的落叶,静静的落在他肩膀上,可他飘逸的衣摆,终究没能留住那一片枯叶,只是任由它随风而逝……

皇甫擎昊坐在树干上,眼眸幽暗深邃,他回到京城以后,得知玉江一带因为连遭旱灾,不少百姓都被活活饿死,而当地辖区的官员却是知情不报,朝廷派出去大量的赈灾粮食和银两,可灾情却依旧不见好转,最终是闹得不少灾民暴动,而玉江一带是更加混乱了,一些暴民自发组成了起义军,大肆宣扬朝廷官员的**,挑起民愤,聚集在城门外攻击官衙。

皇上为此震怒,前后派了几位大臣去处理此事,不仅无功而返,还差点死在暴民的乱棍下,民心紊乱,皇帝无奈,便是派了他带兵去镇压,皇甫擎昊知道,若非是前方实在混乱了,皇帝亦不会在这时候把自己派过去,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吉凶难测,于是决定在离开之前来这里和凌苍雪见一面。

他原本是计划好了,今夜就潜入凌府去找她,却没想到她自个儿已经先来了……

凌苍雪看着皇甫擎昊,似乎自己已经习惯了与他之间的那种无声的默契,什么也不说便是知道彼此的心声,只需要通过这箫声来传递就足够了,将每一句想说的话写在手心里;凌苍雪时常想,也许这样一个男人就是最适合自己的!

即便是在很多年以后,经过了各种分分合合,凌苍雪依旧是这般想,回忆起和皇甫擎昊那无声的年代,嘴角还是忍不住的浮起幸福的笑。

皇甫擎昊收起手中的箫,飘落至凌苍雪的眼前,他依旧带着面具,“唯!”凌苍雪开口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皇甫擎昊的喉结耸动了几下,却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点头,从腰间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板,板面上是一块白色的绸布,凌苍雪疑惑的看着皇甫擎昊,“这不会也是送给我的吧?”

皇甫擎昊摇头,又取出一支细毛笔,在渠沟中稍稍的沾湿,便是在那绸布板块上写字,随即便是显示出了黑色的字体。

凌苍雪随即便是明白了,这是水帖,过去她虽不曾用过,却也是见过的,尤其是那种古色古香的旅游景点,总会有这样的东西卖。

在保护生态环境、杜绝浪费自然资源的口号下,很多人便是开始提倡书法爱好者平时用这种水帖练字,只需要蘸水便是可以在上面写出大字,不过在水迹干涸的时候,那些字体也会随即消失。

凌苍雪意外的是,原来在这个时空,已经有这样的技术了,“原来是水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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