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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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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凌苍雪就醒来了,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空洞无神的看着床吊顶发呆,依稀的可以听到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今日就要离开京城,大约是巧玲与顾妈妈赶了早收拾东西吧!

凌苍雪坐起身下了床,推开门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若是每日都可以过得这样惬意就好了,凌苍雪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巧玲正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盯着自己,“小姐今儿个可是起得早?昨夜没睡好么?”

凌苍雪做了一个伸展运动,“没有,睡得很好,只是今儿个要回去,便是起了一个早!三姐还没起么?”

“早就起了,只是想让你多睡儿,便是没有吵醒你!”凌苍雪刚问完,凌秋蓉的声音已经传来,扭头便是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翩翩公子走过来,凌苍雪一眼就认出是女扮男装的凌秋蓉,便是打趣道:“这是哪家的俊俏少爷,顾妈妈,咱们这屋子里可只有女人,这么一个男人冒出来,顾妈妈可是你的责任啊!”

顾妈妈眼中掩饰不住的笑意,“九小姐如今也会拿我这个老婆子做笑了!巧玲,你还不赶紧去帮你家小姐换衣服,九小姐,我们也为你准备的男装,你也赶紧换上吧,用了早膳便是启程!”

“男装?”凌苍雪挑眉,一旁的凌秋蓉解释道,“路程遥远,这一路上又没有个男人依靠着,我们几个女子结伴自是不安全,为了方便,还是扮作男儿比较妥当些!”

“还是三姐想得周到,我这就去换上!”凌苍雪微微一笑,转身又回了房间,凌秋蓉却尾随了进来,从巧玲的手中接过桃木梳子亲自为凌苍雪梳理长发,凌苍雪也没有客气,就那样安静的坐在镜子前任由凌秋蓉为她打理长发,柔软的发丝从凌秋蓉的指尖滑过,凌秋蓉的眼中绽放出一种母性的光辉,到底是做了母亲的人。

“从小到大,我这个做姐姐都不曾为妹妹你做过一件事,如今却是要妹妹你回来帮我,实话说,我心里还是很愧疚的!你我都是知道,回了凌府,那便是没了安生日子,我也看得出来,九妹妹你离开了侯府,一个人一样可以过得风生水起,若不是我的勉强,你亦是不会再回那个地方的!”

凌苍雪轻笑,“三姐也觉得,那里很冰冷么?”

“实话说,芳姨娘没有出事之前,我还没有这种感觉,大约因为我是二房的嫡长女,自是什么都不能亏待了,打小也就是和那几个堂姐妹来往,却是免不了的耍心眼,对几个庶妹反倒是没有那样的亲近,可是母亲受了冷落,娘家亦不是我所能依靠的,人情冷暖,这两年我也算是看透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凌苍雪轻嗤,“有些事情,自个儿心中有数便是可以了!”凌秋蓉灵巧的为凌苍雪绾起长发,用一根发呆绑起来,便不再说话。

没有太多的东西,只是雇了一个车夫为他们掌车,四个人便是坐在马车里往凌府赶,却在刚离开京城的时候,便是听到后面传来马蹄声,巧玲有些好奇,便是探出头想看看是谁赶路赶得这样急,却在探出头后,整个人都顿了一下,“小姐……是……是煜王殿下……是煜王殿下!”

皇甫恭介?凌苍雪微微挑眉,她是不想惊动这个整日笑得没心没肺的笨蛋的,却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大约又要费上一些唇舌了,想到这里凌苍雪便是有些头疼,对巧玲说道:“让马车停下来吧!我下去瞧瞧!”

马车停下来了,凌苍雪看了一眼凌秋蓉,“三姐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凌秋蓉点头,“去吧!”看着凌苍雪下了马车,凌秋蓉的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便是寻了巧玲问话,“巧玲,九妹她与煜王殿下是什么关系?我听说,煜王殿下是侯爷的表弟,是么?”

“是呢!煜王殿下的母亲沈贵妃就是侯爷的姑母,他们二人自然是表兄弟,不过与小姐……”巧玲微微蹙眉,有些不确定,“煜王殿下倒是说过,要娶小姐的,只是不晓得这是不是一句戏言!”

“你说煜王殿下说,要娶九妹?这……可是九妹是侯爷的妻子……这……”凌秋蓉有些难以接受巧玲的话,总觉得不可信,“九妹是个什么意思?”

“小姐说这话不能当真,说自个儿的身份太敏感,煜王殿下是当今三皇子,这样的话煜王殿下是不知道轻重,却是传到皇上耳中,难保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九妹倒是个明白人!”凌秋蓉若有所思的点头。

顾妈妈也说道:“三小姐你多虑了,我瞧着九小姐比谁都精着呢!她做事,自是分寸的!”

“话是这样说,巧玲,那九妹与慕容宰相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巧玲一脸迷惑,“相爷么?小姐与相爷之间有什么么?那我便是不知道了!我并不曾怎么见过他们二人在一起!”凌秋蓉看着巧玲,她不像是在说话,但是从昨日看到凌苍雪与慕容傲之间的种种暧昧,她可以断定两人私下里是经常见面的,大约是都瞒着巧玲罢了。

“我只是不放心,问问而已,你也不要放心上,不要去与九妹说,免得她多心,反而使得我们姐妹生分了!”凌秋蓉交代了一句,巧玲明白的点头,再次探出头去看凌苍雪,她似乎正与皇甫恭介说着什么。

“你突然要走?为何也不与我说一声?还说什么与你三姐叙完旧便是来找我,我等了这么多天,人没等着,却是等来了你要离开京城的消息!”皇甫恭介一脸的愤怒和不平,仿佛凌苍雪是要瞒着自己与人私奔一样。

“母亲身子不好,家中也出了一些事,我自然是要回去看看的!”凌苍雪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你出了事的时候,也不曾见过他们来关心你,你如今又何必去理他们?”皇甫恭介的这句话倒是说到凌苍雪的心坎里,只是凌苍雪这次回去还是有自己的目的和心思的。

“长辈有长辈的理,可我们是做晚辈的,该有的体面还是不能少的!”

皇甫恭介的嘴角瘪了瘪,那是一个狐疑的态度,“你莫不是在躲我吧?”

凌苍雪一愣,皇甫恭介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自己,躲他吗?眉梢微微上挑,傲慢而邪魅,“我若是要躲你,你此刻还能找到我么?好了,小孩子,快点回去睡觉吧,我很忙!”

凌苍雪伸手要去捏皇甫恭介的脸颊,却被皇甫恭介一把抓住,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他的气息也变得浓厚,凌苍雪从皇甫恭介的眼中看到了认真,她不知道这个家伙想要做什么、想要说什么,只是不自觉的,自己的气息也变得凝重了,两人对视了片刻,皇甫恭介忽然绽放出一个灿烂无邪的笑容,咧开一口白牙,完全是一个让人舒心的阳光少年。

大掌盖在凌苍雪的脑袋上,“那么好吧!我就陪你一起回去探望你的母亲,顺便沿途保护你!”

凌苍雪一愣,静静的看着皇甫恭介,这个笨蛋,想要用这种傻瓜一样的笑容来化解两人的尴尬么?这分明就是一种逃避的方式!凌苍雪有些无奈,但是她并不打算带上皇甫恭介,“王爷,我这次回去暂时都不会再来京城,所以有些话,本小姐觉得还是说明白了比较好!”

皇甫恭介似乎没有打算听凌苍雪对自己说教,而是固执拉住凌苍雪的手走着:“好啦,我们快点启程吧,不要浪费时间了,天黑之前赶到驿馆休息,对了,小雪雪你会不会骑马?想不想学骑马,我教你啊……将来我们成亲以后,就一人一匹马,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

凌苍雪冷冷的甩开皇甫恭介的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白日做梦了?王爷你这样做,真的是会让本小姐感到很困扰,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你心里比我还要清楚这一点,所以本小姐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玩这种扮家家酒的游戏!”

皇甫恭介有些失落的垂下脑袋,“我说过,我要对你负责的……”

“负责么?”凌苍雪嗤笑,“不过是不小心看到了我一点点的身子,而且我并不觉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在我的眼中,王爷你就好像一个很纯洁很干净也很天真的孩子,我们两个人的想法很不同,就算一起逛街,我与你之间,想的、做的,都不一样,浪迹天涯、神仙眷侣,别笑死人了,你喜欢的生活,并不代表别人也喜欢!”

凌苍雪尖刻的语言,让皇甫恭介的脸色变得通红,是愤怒还是羞愧,或者两者都有,“对你来说,我就这么不堪么?我对你……可是真心真意的!”

凌苍雪沉默了,真心……这个东西,她凌苍雪已经不懂得什么叫真心了,至少她当初对温亦琛的真心最终还是被狗吃了,皇甫恭介见凌苍雪不说话,竟是冲动的拥住了她,“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人家不是说么,日久生情,只要我们天天在一起,你自然的就会喜欢我了!”

这个怀抱很陌生、很冰冷,这一瞬间,凌苍雪感觉不到半点温度,她慢慢的推开皇甫恭介,用一种冷得让人发怵的声音拒绝道:“抱歉,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所以请王爷以后不要再让我这样困扰了,我还想平平安安的多活几年,王爷的这种爱,我受之不起!”

凌苍雪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皇甫恭介盯着凌苍雪冷漠的背影,眼中竟是染上氤氲,在凌苍雪上马车的时候,忽然大喊一声,“凌苍雪!”

凌苍雪一愣,自然的回眸,却是看到皇甫恭介对自己展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他坐在马背上对着自己挥挥手,“看在你今天要走的份上,刚才吵架的事情,本王就不与你计较了,要是下次你还敢这么说,我一定不会手软,我会狠狠的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我是你的谁!”凌苍雪垂眸轻笑,还真是一个固执的家伙。

凌苍雪钻进马车,马车便是开始动了,马车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凌秋蓉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九妹,你与煜王殿下吵架了?”

“三姐你不用当真,他就是那么一个小孩子脾气的人,睡一觉便是什么都忘了!”所以她才会拒绝的这么彻底,她对皇甫恭介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若是拖拖拉拉、暧昧不清,只会害人害己;

她觉得皇甫恭介是一个乐观的大男孩,纵然是遇到失恋这种事,只要睡一觉,过后便是会忘记,伤口自然的会愈合;或许那根本算不上是爱,只是他的一种责任心,若不然,皇甫恭介刚才给她的那一个拥抱,她也不会觉得那样冰冷。

“若是如此,那也就好,只是……九妹你可有想过自己的将来?”凌秋蓉问道。

“将来?”凌苍雪挑眉,“三姐是问我改嫁的事么?”凌苍雪说的这样直白,却是让凌秋蓉红了脸,这样的事,凌苍雪却是不羞不臊的搬上台面说,一时间还真是不晓得如何回应。

“我不曾想过要再嫁!”凌苍雪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可是你到底还是一个女子,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三姐何以这般关心起我的将来了?”凌苍雪看着凌秋蓉,“三姐如今只需要烦恼自己的事情,别人的事情,三姐还是不要管的太多!”一句话再次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凌秋蓉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的多管闲事。

这一路上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路,马车的颠簸让凌秋蓉这样鲜少独自出门的女子有些难受,晌午时,她只是吃了一点东西便是再没有了胃口,凌苍雪看着沿途的风景,心想着,若是自己骑上一匹快马,想来那凌家只需一日便是可以到了吧!

“还有多久可以到驿馆?”凌苍雪坐在车夫的身边,车夫有些受宠若惊,“前面不远就是驿馆了,公子不用心急,天黑前一定可以赶到!”

“嗯,今日你辛苦了,晚上就好好睡一觉,明日还要赶路!”

“自然是要美美的睡上一觉的,这样赶路,即便人不累,马也是累了的!”驾车的伙计是一个健谈的人,憋了一天,这会儿有人与他说话了,自然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凌苍雪便也与这小伙计攀谈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二柱,小的乡下人,乡下人有个习俗,名字贱了,人便是好养!”

“是么!对了,这个时间驿馆应该已经开始忙起来了吧?不晓得我们去了是不是还有房间可以住!”

“哎哟!”伙计一惊一乍道,“公子不说,我都给忘记了,是要加快脚程了,可别赶到那里没了上房,公子这样富贵的人自是住不惯那下等房间的,又吵又闹的、三教九流都有!”

“是么!你经常替别人掌车,去过的驿站不少,想来见过的商人也是不少,你瞧着如今做什么活计能赚钱?”

伙计看了一眼凌苍雪,神秘兮兮的问道:“那得要看公子你是要赚大钱,还是小钱了?”

凌苍雪挑眉,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若是能赚大钱,谁不愿意呢!”

“不是我自夸,这些年我也看多了各种商人,无非就是丝绸布匹、古玩珠宝、药材粮食这么几种,其实公子你到了驿馆,自然就能明白很多事情了!瞧着公子你是第一次出远门吧,驿馆可不是你想得那样简单啊!”伙计摆出一副前辈的模样说道。

丝绸布匹、古玩珠宝、药材粮食,这些凌苍雪也都想过,可是这些东西,先不说自己手中的资金不够,货源也是一个问题,贸然的去打听,只怕别人也是不愿意告诉自己的,毕竟没有人愿意多一个同行来做竞争对手。

顾妈妈瞧着凌苍雪与车夫侃侃而谈,不禁皱眉,“巧玲,你说九小姐与那么一个下等的伙计聊什么聊的那样起劲,当真是不顾大户千金的体面了!”

“顾妈妈可是看不出来咱们小姐的心思了,咱们小姐精明着呢!她的心思自是旁人不能轻易揣测的!”巧玲得意的说道。

“你这丫头,在九小姐身边待久了,竟也学得神神叨叨的,过去的你可不是这样,那张嘴可是直爽了,谁都不能说得你,牙尖嘴利!”

巧玲笑了笑,没有再答话,凌秋蓉也睁开眼睛,“九妹心思缜密,顾妈妈你就不用去拿那些个俗套去衡量她,我瞧着她如今这样挺好,实话说,我刚才打了个盹儿,却是一直都在想着她的事,看她这样自在,我倒是羡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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