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曹老大心绪不佳,程昱只得找借口安慰道:“主公,我军在打扫战场时,发现陶贼的士兵尸体上,大部分都用湿布包住口鼻,想来这是陶贼队伍用来避免被烟雾熏呛的法门,我军将士下次可以效仿,就不会出现许多士兵被浓烟熏昏呛晕的情况了。”
曹老大缓缓点头,半晌才有气无力的说道:“陶贼下次又如法炮制,我军如何抵挡?”
程昱无言可对,旁边的郭嘉则咳嗽着说道:“主公,函谷关地处谷中,我军被动死守,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最好的办法,还是分兵到谷口安营,为函谷关提供缓冲。”
曹老大沉默盘算,之前曹老大坚决不肯出关安营,是因为曹老大非常清楚,以自军队伍现在的情况,到了没有关墙地利保护的谷口一带安营扎寨,肯定将是被徐州军歼灭重创的下场,所以曹老大只能寄希望于从没被人正面攻破过的函谷关天险,想把不肖女婿拖入攻坚苦战再寻机破敌,但是曹老大却没有想到,自己能利用函谷关的天险地形,不肖女婿却更能利用峡谷地形,竟然发明了谷中纵烟的攻关战术,把地利拖入均衡,再这么下去,函谷关迟早也是被徐州军攻破的命,无法可挡的情况下,曹老大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谷口安营,在野外与不肖女婿决一死战。
夜风渐冷,曹老大的心却比夜风更冷,虚弱苍老得仿佛行将就木,神情既是颓丧,又是无助。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函谷关的谷道之中,却又响起了徐州军队伍例行的战鼓号角声音,曹老大不由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了一点苦笑,暗道:“孝顺女婿啊,真是巴不得我早死啊。”
“狗娘养的!又来了!”耳旁传来了典韦的大骂声,紧接着,脚底有伤的典韦瘸着腿走到曹老大面前,奏道:“主公,我们的关门不行了,刚才陶贼放火烧门时,我们虽然一直用水泼门,但是关门外面的铁皮还是被火烧化,里面的厚木板也被烧得差不多了,仓促间无法修复,末将认为今夜只能用麻袋装土堵塞关门,再多派虎贲队伍守门,是否可行,请主公示下。”
曹老大默默点了点头,忽然又向典韦问道:“君明,你可有胆量随我出关,到谷口去安营扎寨,与陶应歼贼决一死战?”
“末将早就希望这么做了!”典韦欢喜的答应,又赶紧说道:“不过主公,让末将去就行了,你留在关城里休息,你的身体不能出关。”
“我没事,一时半会死不了,没有我,你也不是陶贼的对手。”曹老大摇头,然后又向典韦吩咐道:“君明,我没力气大声说话,扶我到关墙边去,召集全军将士,我要对全军将士训话,我说一句,你替我复述一句。”
典韦答应,将曹老大扶到了关墙上,曹老大又命令卫士吹响集结号角,召集自军将士到关城下方集结,过了片刻后,曹军将士纷纷来到关墙下,眺望着关墙上的曹老大等候命令。曹老大也不等军队完全集结,直接就让典韦复述自己的话语道:“将士们,你们听好了!”
“将士们,函谷关危险了,陶贼抓住了函谷关地处谷中的弱点,利用浓烟掩护他的进攻,今天我们虽然侥幸挡住了陶应歼贼的进攻,但是下一次,陶贼肯定还要如法炮制,带来更多的柴草纵火生烟,掩护他的进攻。再这样下去,函谷关迟早会被陶贼攻破!”
“将士们,我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出关,到谷口去安营扎寨,到谷口去和陶应歼贼决一死战!”
“陶贼的兵马,是我们的七倍以上,出关决战,我们是九死一生!但如果继续坚守函谷关,我们却是十死无生!为了我们胜利的最后希望,为了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家园,我们只能拼死一战!”
“将士们,告诉我,是谁卑鄙下作的挑拨离间,挑起我们与袁绍军的战火?”
“将士们,告诉我,是谁无耻的保存实力,躲在战场之外隔岸观火,等到我们元气大伤时再出兵偷袭我们?”
“将士们,告诉我,是谁狠毒残忍的夺走我们的许昌?是谁抢走了我们的中原肥沃之地?是谁把我们逼到了饥荒遍地汝南,又是谁把我们赶到了破败凋零的关中?杀害了无数身经百战的我军将士?”
“陶应歼贼!是陶应歼贼!”
典韦替曹老大问一句,关墙下的曹军将士就整齐回答一句,把这些话问完后,曹老大一挥枯瘦大手,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吼道:“不错,就是陶应歼贼!我也已经决定了,明天就提兵出关,到谷口去安营扎寨,与陶应歼贼决一死战!为我们的将士、我们的许昌、我们遭受的一切苦难,报仇雪恨!报仇——!”
“报仇————!”典韦放声狂吼。
“报仇!报仇!报仇!”数以万计的曹军将士放声怒吼,有节奏的整齐怒吼,声音之大,将徐州军鼓号队有意制造出来的喧哗之声,也掩盖得是干干净净。
“报仇!报仇!报仇!报仇——!”
上万曹军将士发自肺腑的怒吼声中,曹老大慢慢抬起枯瘦脸庞,眺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口中喃喃,“元让,妙才,于禁,李典,乐进,李通,公达,子和,还有无数的我军将士,你们的在天之灵,请睁开眼吧,我就要去为你们报仇雪恨了。这一次,我如果不能陶应歼贼送来给你们出气,我就到你们的面前,与你们重聚,向你们……,赔罪……。”
言未罢,两行浑浊泪水,已然缓缓滑下了曹老大尽是皱纹的苍老脸庞,泪湿衣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