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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他的演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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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给他像他那么好的爱情,便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

钢琴好久都没有弹过,此时一触碰它,就难免会想到,那些年月最不想想起来的事情。

还是和她的母亲有关,这若放在一年之前,谁敢让她弹琴,她一定会视其为仇敌。

她还小的时候,家庭属于双职工家庭,父亲和母亲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护士,两个人的工作虽然忙碌,但大抵是不会缺钱花的。

这就特别注意对孩子的培养,什么画画跳舞,总之她的生活被排得满满的,形形□□的老师,还有形形□□的伙伴。

唯有钢琴一样,是她的母亲教给她的。母亲一共有两个学生,一个是她,一个是乔贝。

年少的岁月有多么的快乐,后来回忆起来便有多么的悲伤。

大概是她母亲出事的一年多前,那个时候她和乔贝正值高三,那是一段最艰苦,也是最痛苦的岁月。

父亲和母亲以为她10点半才下夜自习,可是那一天学校里停电,9点钟的时候,乔贝将她送到了楼下,9:05她便目送乔贝离开,站在了自家门前。

屋里的争吵,她听得真真切切。

那时候他父亲也并不确定母亲是不是出了轨,当然也不会知道母亲是和乔贝的父亲扯上了关系。

那个年纪她懂的还并不是太多,尤其不懂得成人的世界里纠结的爱情生活。

为什么要叫爱情生活?因为爱情一旦陷入到生活里,白色变成了灰色,黑色也变成了灰色。想要非黑即白,爱恨分明,大抵是不那么容易的。

男人的自尊,使得父亲暴跳如雷,他不顾一切地砸烂了母亲的钢琴,隔着房门,她也能听见,钢琴一分为二时发出的“咣咣咣”,震撼心灵的声音。

比现在这个“咣”不知要震撼了多少倍?

以至于她一想起来,就因为心跳加速带来的痛苦,不得不停了手。

这个时候,她仅仅弹了一段。

简老师见她停下,点评道:“小时候的基本功还在,但对曲子不太熟练,还要多练习。你家里有钢琴吗?”

她和白玉谦的家,一共是两层半,最顶上的半层,是一间有着尖尖屋顶的阁楼。白玉谦将那阁楼做成了工作室,有的时候灵感来了,或者想唱歌了,他就会待在上面,有时候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她上去看过几次,里头有很多乐器,还有一套录音设备,也有一架白色的钢琴。

白玉谦说过,最近一段时间他会比较的忙,演唱会已经迫在眉睫,台上一分钟,台下就得付出无数的时间,去揣摩去练习。

他白日里一般都不会在家,这倒方便了她。

傅晚丝道:“有的。”

简老师便又道:“那你回家勤加练习,上网搜索一下音乐家表演视频,多看一看他们表演时的状态。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练好这个曲子,但是你临场发挥不一定会行,因为你缺乏自信,还有你的表现让我以为你由衷的不喜欢弹钢琴,你不在状态之内,就是曲子记得再熟,声音再完美,也不一定能呈现出最好的表演,你懂我的意思吗?表演的时候要加入感情,一旦有了丰富的感情,你弹的曲子也好你唱的歌也好,都会让人感觉特别的舒适,特别的能激发内心的情绪。低头看看你的手,你看,你的手上并无绳索,也没有手镣,束缚着她们的,其实是你自己的心。”

自然是懂的。而心结是什么?就是因为太清楚了,就好比是历历在目,才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扰了她的心绪。

傅晚丝是受教的,点了点头,“简老师,我回去再调整一下心情,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找你。”

“去吧!”

傅晚丝出了门,并没有急着回家,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了又逛。

去了一趟新世纪广场,本来是想买一件适合演唱会穿的衣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光出了问题,总觉得没有一件是她想要的。

又去了新世纪广场旁边的咖啡屋,点了一杯黑咖,坐在窗户边,看着人来人往。

黑咖见了底,她掏出了手机瞧了瞧,一共才消磨了两个小时的时光。

往常都是觉得时间不够用,今日却觉得时间特别的难熬。

还想再要一杯黑咖,又唯恐晚上会睡不着觉。

就是这个时候,窗户外面走过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女孩,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太阳花。

傅晚丝一看见她便知道了,今天她最该去的地方是何方。

她出了咖啡屋,径直去了新世纪广场一楼的鲜花店,要了一束紫色的勿忘我,那是她母亲生前最爱的花。

细细小小的花瓣,美得像星辰一样。

绚丽夺目的紫色,是那样的,无法让人忽视它。

她将勿忘我放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发动了汽车,一路向北,往城外的萧山公墓驰骋而去。

还记得母亲和乔贝父亲的事情东窗事发了以后,她并不像别人想象的那么反应激烈,没有哭过,没有质问,每年的忌日她都会出席,甚至不停的告诉自己那是母亲,她可能不是一个好妻子,但并不代表她不是个好母亲。

可是很多年后的今天傅晚丝才发现,并不是不哭不闹就不曾怨恨,她心里的积怨是那么的深厚,以至于十数年如一日的从不曾忘怀。

如今是该释怀的时候了。

墓碑上的字是老傅同志亲手写成,由雕刻的师傅拓下来,一点一点凿出来的。

也许那个时候,老傅同志就已经原谅了方荷,并且深深责怪自己。

责怪自己太忙,忘记了妻子也是个事业心旺盛的女人。

责怪自己太忙,没有时间倾听妻子的烦恼,以至于她铤而走险,迈出了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最不该迈出的危险一步,才造成了最终的结局。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忙碌了半辈子的老傅同志,在方荷走后,彻底地离开了医院,离开了他最挚爱的手术台,从一个忙人,变成了一个闲人。

傅晚丝站在墓碑之前,轻轻地弯腰,将勿忘我摆在了照片的下面。

“我不怪你了。”她说。

其实老傅同志以前就跟她说过,他说:“小丝,知道一个背叛者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就是她一念之间作出了一件背叛的事情,却时时刻刻地在忏悔着……你的母亲,就是因此而生病。她的心病了,咱们不应该站在高处可怜她或者指责她,咱们应该平视着她,去理解她挽救她……”

“我想…我真的不怪你了!”脑海里总是浮现着有关于过去的事情,她一直都在骗自己。

骗自己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却从不触及有关于母亲的任何回忆。

骗自己像正常人一样期待爱情,却从不接受任何人的靠近。

是的,她怎么可能不怨方荷!若非因为她,老傅同志又怎么会郁郁!若非因为她,乔贝又怎么会远离!

可是现在……傅晚丝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原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过些日子,我带他来看你。”傅晚丝在墓碑前静默了很久,临走的时候,这么说道。

她开着车径直回了她和白玉谦的家,又径直上了阁楼,掀开了那架白色的钢琴。

钢琴的声音是那么的美丽,恬静的时候使人仿佛置身云端,铿锵的时候又使人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用钢琴去弹《唱一首给她听的歌》,婉转柔肠,就像是情人的声音。

曲末的时候,她在心里说:“妈妈你听见了吗?我再也不害怕过去。”

——

人活着,总会有矫情的时候。

傅晚丝觉得自己的矫情病痊愈了,像一只欢快的鱼,停不下来地游来游去。

“游”的时候还在想,是时候勇往直前地和白玉谦过日子了。

时间又往后数了二十几天,满大街公交站的广告灯上无不是白玉谦演唱会的宣传海报。

听说,演唱会的门票已经卖了个七七八八,还余了一部分友情票是专门给人“走后|门”的。

陈老头还打电话让她预留了2张门票,她同他打趣:“您老还真是个人老心不老的。”

陈老头在电话那头嚷嚷了起来:“8点半才开始,我8点钟就要睡觉了,哪里有时间去?门票是给你师弟要的,不好好上学,处了一个女朋友……”

所谓的师弟,就是陈老头自己的儿子,前年考进了电影学院的导演系,陈老头从那时起便嘟嚷着“我先将我这辈子积攒的本事交给你,等到你师弟毕业了你再交给他。啧啧,我就可以享清福了。”

陈老头对她真是没话说,从不藏私。真的,就因为他什么活都不干,她才可以从一个门外汉,迅速地练就了独挡一面的硬功夫。

挂了陈老头的电话,她算了算手里的七张门票,和她预想的一样,全部都送出去了。

蒋文艺、吴好两张,陈老头两张,老傅同志一张,自己一张,还给乔贝寄去了一张。

她请了这些人到场,就像白玉谦那天录节目时说的“请大家做见证”。

见证什么?

到时候她要定下附近花店里所有的玫瑰花,她要向他求婚。是的,求婚,那一纸证明全是由他主导,那么,他们所缺憾的求婚仪式,就让她来主导好了。

只是哪里能想得到,心有灵犀,两个人刚好想到了一块儿去。

全城的花店乐翻了!

——

12月25日,晴,阳光特别的好。

白玉谦昨天晚上没有归家,这还是他们结婚以来的第一次夜不归宿。

一直忙碌到凌晨2点半,他和游晓在后台眯瞪了4个小时,又开始不停地走位,不停地和乐队、伴舞沟通。

甚至还能不停地催促游晓“玫瑰花订好了没有?戒指送来了没有?椰子糖买好了没有?”

游晓哭笑不得,嚎了一句:“到底是演唱会重要,还是求婚重要?”

他的本意是,反正红本本已经领到了手,这时候在办求婚仪式,还真的不是那么的重要。

可是说完他就后悔了,他们不务正业的谦哥啊,一开始办演唱会的初衷只是因为那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的唱过了,等到后来,演唱会俨然就成了为求婚而办的。

哪个更重要?不需要问都知道。

游晓叹了口气,认命般给曼丽打电话,一共说了3件事情。

“玫瑰花、戒指、椰子糖……”

正在开车的曼丽道:“好了,好了,都好了。”

这时候是早上的四点五十,傅晚丝穿了一件米色的风衣,里头是一件黑色带亮片的裙子,款式是改良型的旗袍,那是为了晚上上台的时候穿的。

她原本打算6点出门,直奔演唱会现场,就在刚才看电视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自己疏忽了一件事情,她应该去买一对儿戒指,人家求婚不是都得送戒指的,她都已经决定向白玉谦求婚了,总不能少了那个象征着爱情有多坚贞的道具。

她都想好了,她可不是土豪,以她目前的财力买不了几克拉的钻戒,那就买小一点,买一个13分的,再买一个14分的,说法好听,象征着一生一世。

想的是挺好,可哪有那么现成的事情。

她连续跑了5家珠宝店,都没有买到她想要的。

再这样耽误下去,她就赶不上演唱会进场的时间。

追求完美是最要人命的一个坏毛病。傅晚丝稍微犹豫了一下,在网上搜索了城内所有珠宝店的分布图,决定挨个挨个寻个一遍。

——

八点二十五分,外头的天已经漆黑一片,但是这里却是光的海洋,舞台上的彩灯犹如即将出场的那人一样,是那么的绚丽夺目。

舞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手里举着印有白玉谦名字的荧光棒,有的在挥舞,有的在聊天,还有一群一群的人,声嘶力竭地喊着“白玉谦”。

再有几分钟就要登台表演,可是白玉谦方才让游晓看过,傅晚丝并没有出现在他给她特别预留的vip中的vip坐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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