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里边请。”天机道人挥了下拂尘。
顾凤朝他额了下首。
天机道人带了顾凤去了三清观中舍招待女客的小殿静客舍,殿舍中香炉里的残香早成灰烬,天机道人上前点了三根香,□□了香炉,才回过头朝顾凤不好意思道:“观人懒散,让夫人见笑了。”
顾凤朝打扫得干净的客舍扫了一眼,朝天机道人又浅颔了下首。
“夫人,坐。”
顾凤坐下,茶花跟秋花把带来的两篮东西放在了桌上,茶花便跟顾凤道:“凤姑,我们去外头看看。”
她说着要去抱络栖,络八斤立马一扭头,把头埋在了他娘亲的怀里。
“去罢。”顾凤抱着十爪紧紧抱着她的儿子,淡道。
茶花跟秋花去了,络八斤抬起了头,还扭过了身子,端端正正在娘亲的腿上坐好,天机道人正摸着白胡子笑看娘俩,突见眼前虚影一闪……
他的胡子瞬间到了小儿的手里了。
“咯咯咯咯咯……”八斤仰起头咯咯大笑了了起来,口水飞溅。
天机道人与他们还隔着张桌子,这胡子一到对桌的八斤手里就被拉了起来,下颔不禁吃疼,好在下一刻那位夫人就打开了小儿的手,让他的胡子得已免遭胖手催残。
“地上去。”顾凤无心这时候教子,把八斤放在脚边,往他手里又放了颗灵果,八斤久遭母亲冷淡相对,为着能呆在她身边,地上便就地上,有他一处容身之地即可,便捧过果子又啃了起来。
顾凤见他老实了,就抬起了头,一抬头见天机道人盯着她儿猛咽口水,她犹豫了一下,也拿出了一个给了天机道人。
“吃罢。”她淡道。
毕竟是她儿扯了人家老道人的胡子。
天机道人也没客气,呵呵笑着,双手接过,放在桌上,见顾凤看她,他便道:“眼下不吃。”
说着还咽了咽口水。
顾凤想了想,心道他还有个挺能吃的徒弟,便又多给了他一个。
天机道人便感激了起来,“多谢夫人。”
顾凤颔颔首,毫不在意,漫不经心道:“你观里的竹子长得不错。”
天机道人闻言往大门外看去,观里四处都是竹子,便是招待女客的静客舍四遭也全是,青竹翠绿繁密,生机盎然,见着无不欢喜,这也是他们三清观的一景了。
他转过头来道:“如夫人所见,确是不错,这是老道的一个小徒孙自建观以来,多年亲手栽种而成的。”
“可否能带他来见见我?”顾凤淡道,也未拐弯抹角。
“呃?”天机道人一愣,随即领会过来,这许是机缘,便连连迭声道:“老道这就去叫,去叫……”
说着就起了身,步履匆忙,引得正捧着大果子吃的络八斤还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等人走了,他又回头看了他娘亲一眼,得了他娘亲的一个摸头,络八斤咧着嘴一笑,便又低头去吃他的东西去了。
顾凤听闻着外头天机道人呼唤小道童工去叫人的声音,她伸手把坐在青砖地上的儿子捞了起来,低头看了看他红润的小胖脸。
任谁见他,都当他是个有福的孩子……
不过,确是有福,有他阿父,还有她,便是他们夫妻俩舍尽一切,也定会让他平安长大,听风看雨。
“这就去叫了,很快就来。”天机道人又快步进来,走着路就跟顾凤道:“我那小徒孙平时无事就爱在后观的石洞里打坐修炼,很少见人,我这就差了道童去叫长宽,让他把他的小徒弟带过来,很快就能到了。”
“不急这一时。”顾凤又淡淡道。
“是。”天机道人和和气气一笑,又坐了下来,朝顾凤望去,道:“您能来我们这小道观,是我们的福气,是我们的机缘。”
顾凤自入世,很少看到天机这样看似遮掩,实则无所遮掩之人,她是个不喜曲折之人,对世人无感的她倒是对天机道人难得有几分好感。
天机道人话罢,她便朝他颔了下首:“如若你小徒孙是我所寻之人,我必重礼相请。”
“哦……”天机道人一顿,朝顾凤拱了拱手,“且等我小徒孙来了,且看他是您所寻之人再说。”
顾凤嗯了一声。
她腿上的络八斤这时把手中的果子举到她口边,看她咬了一下口,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缝……
顾凤垂下眼,低头在他光滑的额头上浅浅碰了一下。
**
流风被他的师傅从石洞里拖了出来,身上道袍还未系好,赤着脚的青年板着脸道:“成何体统!”
长宽道人拉着他不撒手,喜滋滋道:“好事,师祖师傅带你去吃好吃的。”
长宽是师傅,流风日夜修炼也是与他有所差距的,他挣脱不了他师傅的手,便只能虎着脸,等到了静客舍门前,这才把身上的道袍系好,朝他师傅看了一眼,又板着脸道:“既然是见贵客,岂能衣容不整!”
说着又扯了扯两边长袖,静站在了一边。
长宽也不介怀,嘿嘿一笑,领先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