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
这世上有无数人姓傅,却有多少人,能够一击之下,使他二人都吃一暗亏?
方既白修为在太初同辈之中已属顶尖,苏暮秋纵使骄纵太过,也优于常人,以这人的修为,这般的年纪——
碎金切玉,斫冰积雪,泠泠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却分明年岁与他二人相差无多。
方既白脸色已然变了。
他想起来一个人,一个数年前曾有一面之缘,却传言早已殒身南荒惊涛怒海中的人。
酒客们脸色精彩纷呈,明月楼内那说书先生脚底抹油不久,先前说那故事余音犹在耳边。
相传那人人如琼枝堆雪,一剑却有风雷之烈。
渊山傅。
便是一味骄纵如苏暮秋,此刻也咬住了唇。
她虽然被家中人宠的紧,可到底并不是蠢货,听了这姓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那包围圈里一时剩的就只有一人,此刻满心惊疑不定,只盯着二楼。
渊山这一代的传人,不是说已经葬身南荒了吗?
——不,那人只是说失踪,并无确切死讯传来。
那他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这湘水繁华之地,距离南荒北漠几可说万里之遥,他又怎会千里迢迢奔波至此?除非、除非——
苏暮秋脑海间灵光一闪,霍然间想起一事,暗觉便是这人来木城缘由,忍不住便生出几分得意。
纵使你天纵之才、名声在外,可不也要去小镜湖参加辛夷花会么?
可巧,自己这一路,也是要与方既白一同回小镜湖。
七年前这人成名在东莱一方,与太初门下诸多弟子切磋,方既白乃是其中佼佼者,说不定当年便与这人交手过。切磋之情,砥砺之谊,有这一层关系在其中,她难道还怕这人为难她么?
当下毫不客气出声:“喂,姓傅的,你就这么几个字,真当人人都得认识你么?”
既然这人不说破,她索性就当着自己也猜不出好了。
少女嘴角噙着丝笑意,小算盘拨拉得哗哗,一语毕见二楼上并无甚反应,心里更加得意起来:“就算你厉害的紧,也没得理由这么平白出手折了我的鞭子……”
她一顿,手扣着软鞭,道:“哼,哑巴了么,连话都不会说了么?”
“住嘴!”
“慎言!”
不同话语相同意思,出自两人之口。方既白沉下的脸色慑得苏暮秋噤声,她不敢去寻心爱男子麻烦,却不代表她会放过另一人。
“哟,病痨鬼,先前还恭恭敬敬的,现在都敢呛声了?”
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另一个出声的,就是跪在楼梯上那灰衣小子。
一声冷笑,众人听得明明白白:“胆子倒是不小,还真以为有人给你出头?”
事已至此,那少年反而平静下来。先前他还在不住颤抖,此刻整个人却奇异的镇定,半抬起头,脸上脏污,却不掩从容之色:“苏姑娘,您是小镜湖少主,出身高贵。姑娘说小人没有半分干系,小人本就出身卑微,不值一提,可姑娘,您不该这样说……傅公子。”
末三字轻且缓,若风过花间,颤颤悠悠,散落楼内,微不可闻。然而苏暮秋却听懂了,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