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国公似是有些意动,不过沉吟片刻,还是摇摇头:“还是先沉着再说吧,皇帝现在盯的我们极紧,还是先别轻举妄动了,你姑母如今正在帮她寻亲事,说不定很快就能嫁出去了,现在没必要急着下手……”
见父亲主意已定,萧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暂且先搁置了原先的计划。
萧家父子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几天工夫,他们眼中那个只会没头没脑横冲直撞的臭丫头,又给他们带了个大麻烦来。
先是三驸马,然后是大长公主,最后捎带加上一点三公主婆家秦家人苛待三公主的私隐,最近这些天,建业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尤为丰富。
“要我说啊,那大驸马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都被女人打上脸了,还不知道要还手,还是将门之后呢,一点男儿气性都没有,整个一软脚虾,还算什么男人,祖宗脸面都丢尽了。要是我,家里的婆娘敢这样嚣张,早大耳刮子扇上去了。”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位可是大长公主,是金枝玉叶,跟你家的婆娘能一样嘛,哪是能随便动手的?会掉脑袋的。”
“掉脑袋就掉脑袋,就算是死也要硬气一回。”
大驸马站在一家小酒馆门口,听着从里头传出的议论纷纷声,只觉双颊发烫,臊的都抬不起头来了。
店里的小二见有客人来,立刻热络的迎了上去:“客官,一位吗?快里面请……”
大驸马生怕被人认出来似的,脑袋都没敢抬一下,扭身就跑了。
小二站在门口,看着他仓惶飞奔离去的身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跑什么跑,我又不吃人……”
大驸马低着头跌跌撞撞走在大街上,只觉偌大个建业城竟是没有一块可供他容身的地方。他不想待在公主府里,那座雕栏玉砌的奢华府邸,纵然住了快二十年了,于他来说依旧陌生无比,清冷的仿佛一座坟墓,而且还不是属于他的。他也不想回镇国将军府,虽然那是他的家,他没脸回去面对年迈的父母。他想找个地方喝酒醉死,可是无论到哪儿,总能听到人们在议论纷纷,纵然说的不是他,他却总也恍然听到“窝囊废”这三个字不停往他耳朵里钻。
他不是窝囊废,他不想做窝囊废,每当看到那个女人飞扬跋扈的模样时,他总有冲动想要大巴掌狠狠扇过去,打得她苦苦求饶。可是不行,她是大长公主,身份尊贵。他如今已是贱命一条,死了也没关系,可是他不想年迈的父母为此受到拖累,两位哥哥还有大好的前程,还有那些活泼可爱的小侄儿小侄女们更不能有什么闪失。
心灰意冷,他真的很想找个地方,直接了断了自己。
突然,有个人拦在了他的身前。他往左,他也往左,他往右,他也往右,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
几次三番,三番几次,他忍不住了,倏地抬头望向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你挡我的路干什么?”
拦在他面前的是十五六岁,生的唇红齿白的翩翩美少年,穿着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锦袍,头上束着白玉冠,手里还装模作样的忽悠着把折扇。他看着他,一双妩媚的桃花眼闪闪直发亮。
“谁说是我挡你的路了,分明是你挡我的路。”美少年嘴角一弯,咧嘴冲他露出个挑衅的笑容。
大驸马看着他,隐隐感觉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的了。
他脑子有些涨,心情也不好,不想深究。
“你想往哪边走?”他压着心中的怒气,问少年。
少年忽闪了一下眼睛,沉吟片刻,说:“左边吧……”
好,既然他要走左边,那他就走右边。大驸马心想着往右边闪,却不想那少年也跟着往右边闪。
大驸马顿时恼了:“你不是说要往左边走吗?”
少年看着他,一脸无辜的眨巴眨巴眼:“我这不正往左边走的吗?”
大驸马一看也是,他的左边不正是自己的右边吗?可是他直觉这少年是在挑衅他,面上并未露出歉意,反而有些不耐。
未免他再继续纠缠,他直接往旁边让开了,虎着脸道:“那我让你先走,总行了吧。”
少年没动,看着他忽然咯咯笑了起来,眼里尽是狡黠的笑意:“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大姐夫不会真跟我生气了吧?”
“大……姐夫?”大驸马听着她故意软下来的娇柔嗓音,怔了一下,一时也忘了顾忌,对她上下仔细一打量,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你是十、十……”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荣华。
荣华忙冲他挤挤眼,嘘了一声:“大姐夫你小声些,别让人发现了……”
大驸马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你打扮成这副模样出来做什么?”
“玩啊。”荣华故意蹦了两下,道,“穿着男装可比女装要方便多了,没那么多人盯着看,多自在。”最重要能掩人耳目,不能让人知道她私下寻了他说话,特别是萧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