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侍女,惊见小公主回宫,惊愕不已,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清瑶摆手阻止了。
遣退宫女,清瑶悄悄来到母后的身边,凝神注视着,视线渐渐被眼泪模糊。
母后老了,瘦了,原本光滑的脸现在已经布满了沟壑,那附在胸前的手,多出了很多褶皱。
看到母后的变化,清瑶忍不住抽泣起来。
“莺儿,你看看是什么声音,听着叫人烦躁。”太后没有睁眼,冲着侍女说道。
清瑶终于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扑到母后的榻前,抽泣着说道:“母后,您看看谁回来了?是你的瑶儿,是你的瑶儿呀。”
听到清瑶的哭声,太后迷蒙中张开眼睛,犹不相信地东张西望,最后将眸光定格在身旁的清瑶脸上,仔细地瞧了瞧,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瑶儿,真的是我的瑶儿吗?”太后忽然利落地起身,双手捧着瑶儿的脸,激动地问道。
“自然是瑶儿了。”清瑶笑中带泪,一头扎进母后的怀里,尽情地哭了起来。
他们母女抱头痛哭,将一旁的柳三公子晾在了一边。
柳三公子默不作声,直到她们哭得差不多了,方才来到清瑶的身边,说道:“清瑶,相见本是高兴的事情,为什么要哭啊?”
听到柳三公子的劝慰,清瑶点点头,慢慢止住哭声,站起身来。
这时候,柳三公子方才来到太后的身前,跪倒在地,拜了拜。
太后这才见到柳三公子,连忙召他起来,说道:“驸马,休怪哀家礼数不周,实在是看到女儿太过高兴了。”
柳三公子起身说道:“哪里,母后,柳三还要感谢母后舍得将女儿给予柳三,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看到柳三公子如此善待自己的女儿,如此感恩戴德,太后心中甚感欣慰。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为了留下柳三公子,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使计与柳三有了夫妻之实。当时,她也曾担心在无奈之下娶了公主的柳三,未必会对女儿真心以待,没有想到,他竟然这般尊重女儿,疼惜女儿,想来她也放心了。
“哀家看到你们琴瑟和鸣、恩爱久长,便也放心了。驸马,谢谢你。”太后由衷地说道。
见过太后之后,清瑶和柳三又去见了皇上和娘娘。
多年不见,柳三再次看到静楠的时候,已经平和了很多。
当年对静楠的那份执着,早就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悄然褪去。有了清瑶的这份爱,填补了他空白的心。
曾经记得,还是乞丐的静楠,机智灵活,带着些许的调皮,那样的她让自己甚是动心。
曾经记得,初见静楠的情景,那时她是乞丐,而自己则是皇上派去寻找公主下落的人。
想不到的是,作为乞丐的静楠,竟然是皇上的女儿,南越的公主。
便是因着这样的缘分,让柳三公子对静楠有过那样一段刻骨的爱情。
谁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公主的心里只有一个慕清寒。
失落之下,柳三公子遇见了清瑶公主,清瑶公主以其特有的方式,先是让柳三**于他,后又不离不弃,终于让柳三这块磐石为之松动。
真可谓水滴石穿,石不得不穿。
在成亲十几年的相处中,柳三公子渐渐忘记了静楠,将心思都用在了清瑶的身上。
再见静楠,柳三公子心里已经毫无芥蒂,他微微一笑,问道:“公主,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静楠淡定地说着,眸光在柳三公子和清瑶的身上游移一下,轻声说道:“看到你们如此恩爱,真好。”
柳三公子轻轻揽过清瑶的纤腰,满眼都是宠溺的笑。
慕清寒也不敢示弱,伸手点了点静楠的鼻子,笑了一下。
要知道,当年他可是看柳三很不顺眼呢,就是因为柳三觊觎他的丫头,而今却都释怀了。
清瑶在和哥哥嫂子见面之后,可没有忘记这次来的目的,于是原原本本将街市上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请求哥哥的援助。
听到他们的讲述,慕清寒有些迷惘,反而是静楠,一下子猜出了那几个年轻人的身份,于是笑着说道:“好说,今晚设宴招待他们,你们在席间认亲吧。”
静楠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个竟然一直瞒着大家,若不是这次找来,大家都还蒙在鼓里。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自己扛着?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呢?大家一起找不是机会更大吗?”静楠长叹一声,有些埋怨。
柳三笑笑,没有说话。
静楠摇摇头,心里暗暗气愤这两个倔强的人,但是也没有过多追究。
晚上,皇上在宫中设宴,邀请了大公主一家,以及子辰带回来的一众年轻人。
席间,出现了神秘的客人,当柳三公子和清瑶公主出现的时候,不仅大公主清荷和大驸马愣住了,就连子辰和大家也愣住了。
子辰起身,抱拳说道:“竟然是兄台,幸会幸会。”
柳三公子笑笑,没有答言。
静楠连忙阻道:“子辰,不许胡叫,这里是你的姑姑和姑父,快来见礼。”
听到母后的话,子辰惊愕了,他怔愣半晌,方才抱拳说道:“子辰见过姑姑姑父,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清瑶笑着说道:“不知者不怪罪,都怪姑姑极少回宫,你不识得也是正常的。”
子辰害羞地笑了笑,冲着柳三公子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姑父”。想到自己叫姑父“兄台”,也真是施礼。
好在柳三公子甚是随和,笑着应了一声,没再令子辰尴尬。
大家落座之后,清瑶的眸光便一直没有离开对面的于溪。
于溪因为有皇上在场,并不似起初的那般随意,显得有些拘谨,然而慕清寒开口说话之后,她便自然了许多。
嫣然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慕清寒,但见慕清寒并不架子,对待妖女也是异常体贴,嫣然似乎有所顿悟。
人的缘分啊,真是很难把握。
看到慕清寒与娘娘的恩爱,嫣然忽地明白了妖女弃爹爹而选皇上的原因,他们才是最合适的。而爹爹和娘亲,也过得甚好,娘亲调皮好动,爹爹老成持重,他们正所谓取长补短,优势互补。
其实爹爹早已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和娘亲夫妻恩爱,但自己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来替爹爹讨个公道,谁料公道没有讨成,自己反倒被人家抓住了把柄,受制于此。
嫣然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幼稚和狂妄,如今再看,淡然了很多。
皇上和娘娘的恩爱,让她心有所动,她偷眼瞧了瞧子辰,心中在幻想着,如果子辰能和皇上对自己温柔体贴该有多好。
知道自己胡思乱想,嫣然不觉红霞漫天,悄然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得偿所愿,心中有些怅然。
渐渐的,大家都开始熟络起来,于溪便露出了原本的活泼好动的本性。
这会儿,柳三公子再看她,不觉会心一笑,心中有数。
那俨然就是十几年前的清瑶呀。
于是,他刚想回眸和清瑶说说,却见清瑶已经眼含热泪,有些哽咽了。
于是,他只好直接地问道:“请问小姐,你是何方人士,芳龄几何呀?”
听到柳三公子的问话,于溪猛然抬头,在确定是问自己的时候,眸光扫了子辰一眼,低声说道:“我是昌州府,今年十四岁。”
柳三公子点头,又问道:“家中可有父母,与谁一起生活?”
连续的问话,让于溪有些反感,若不是因为问话的这个人是辰哥哥的姑父,她才懒得理呢?
如此对待一个女子,他是有什么企图吗?于溪有了防备。
但是考虑到辰哥哥的关系,她还是老老实实回道:“我家中只有一个老爹,我们相依为命。”
这时候,清瑶早已抑制不住泪水,哽咽了起来。
看到清瑶这样,柳三公子连忙劝道:“不要哭,小心吓到了孩子。”
说完,他又开口向于溪问道:“我看姑娘腰间有半个玉佩,能否借我一看?”
于溪听到驸马竟然管自己要玉佩,有些为难地瞧一眼子辰,但见子辰淡定地笑着,只好极不情愿地解开腰间的玉佩,递给了柳三公子。
柳三公子接到玉佩,手有些颤抖,他轻轻触碰清瑶的胳膊,示意她拿出另外半个。
当玉佩严实合缝地接合在一起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有子辰明白了。
清瑶更是哭出了声,她抽泣着,缓缓来到于溪的身前,为于溪理了理头发,颤声说道:“女儿,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清瑶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
于溪怔愣地望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柳三公子连忙离座,来到清瑶的面前,抱住她,安慰着:“别哭了,找到女儿是好事,应该高兴才是。”
他又转头对于溪说道:“孩子莫怕,你娘是因为找到了你,太过激动了。”
柳三公子一面轻拍清瑶的后背,一面对于溪说道:“那半块玉佩就是凭证,你和你娘各执一半,今日终于得以团圆,真是上天眷顾啊。”柳三突发感慨。
小小年纪的于溪,在皇上的宴席上,被突发的情况惊呆了。
她怔愣地回眸,看着眼含热泪的柳三公子,再看看他怀里痛哭流涕的清瑶公主,狐疑地问道:“你们…..你们真的是我的父母?”
听到于溪的问话,柳三公子微笑着说道:“孩子,你到现在都还不相信吗?”
柳三公子的一句反问,终于让于溪放下疑虑,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缓缓靠近柳三公子,抬眸犹豫着,想叫却终究没有叫出声。
看到于溪靠近自己,柳三公子伸手将于溪揽在怀里,一家三口激动不已。
认亲之后,大家复又坐在了桌子旁,他们三个自然就坐到了一起。
于溪歪着小脑袋,笑中带泪地缠着爹爹,给她讲当初的经过。
她仔细地听着,不停地傻笑,原以为自己是因为父母遗弃在破庙里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疼爱自己的爹娘。
不过…….于溪在兴奋之余,偷偷地瞟了一眼子辰,心里有些黯然神伤。
认了爹娘,自己就成了辰哥哥名副其实的妹妹了,今后要怎么办呢?
她忧心忡忡地吸了吸鼻子。
这次终于是难得的大团圆,只是席间少了子婷公主。
再说孟柯带着子婷,离开京城,一路向东狂奔。
他们不敢停留,催马疾驰,狂奔一天之后,终于在天黑前奔出几十里地,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子婷见离京城已经很远了,下马之后赶快打听城中最豪华的客栈,直奔客栈而去。
孟柯摇摇头,心里埋怨公主不该如此重享受。但是人家是公主,这与生俱来的高贵性子,他也没有办法改掉,只得随着子婷的脚步,来到了城中最豪华的那家客栈。
孟柯首先去安顿马匹了,子婷便一个人来到了柜前,当孟柯反身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子婷正大咧咧地将包袱放在了柜上,从里面掏着银票。
“伙计,给姑娘来两间最好的上房。”子婷“啪”一声将银票拍在柜上,傲然地说道。
看到子婷如此露富,孟柯蹙眉几步上前,收起她的包袱,轻声说道:“这里人多眼杂,防备些。”
孟柯虽然防备了,可惜已经晚了,他没有注意到在他们旁边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有人正两眼放光地瞧着子婷的包袱,心中暗做打算。
伙计一见两位器宇轩昂,穿着不凡,不敢怠慢,立即笑脸相迎,引着两位往楼上上房而来。
进入房间之后,子婷将包袱随意地放在桌子上,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床上,高兴地说道:“这里还像点样。”
当然,与那个小小的客栈相比,真是天地之差了。
奔波了一天,子婷觉得甚是疲累,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对孟柯说道:“我想先睡觉,再吃东西,可以吗?”
孟柯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先吃了东西再说。”于是转头吩咐伙计道:“把你们店里拿手的好菜都上来,再来一斤酒,都端到这里。”
那伙计连忙应声,转身就去准备。
孟柯是看到公主实在太累了,于是便想着在房间里用餐,吃过之后公主就可以休息了。
不多时,伙计手脚利落地带人将酒菜端了上来,放到了桌子上。
孟柯等到伙计走了之后,连忙唤道:“公主,公主,快过来用餐吧。”
子婷没有回应。
孟柯起身来到床前,不觉笑了,原来这位金贵的公主,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睡着了。
他俯身轻轻地触碰子婷,说道:“公主,公主?吃过了才能睡哦。”
子婷蹙眉,慢慢睁开眼睛,用力揉了揉,说道:“本宫不想吃。”
她说完,又要睡去。
孟柯连忙抓住她的胳膊,硬是将她拽起来,说道:“公主,必须要填饱肚子才行,否则明天如何赶路?”
被孟柯强行拽起来,子婷只好揉揉眼睛,来到桌子前面,起初还迷迷糊糊、不想吃饭,闻到菜香只好,她一下子来了精神。
这一天几乎都在马上,屁股硌得生疼不说,一口像样的饭菜都捞不着吃,面前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下子勾起了子婷的食欲,她立即瞪大眼睛,狼吞虎咽。
看到这不雅的吃相,孟柯一口菜差一点喷出来,从未见过金枝玉叶如此窘态的,真是有趣。
“你笑什么?”子婷见到孟柯憋着笑意的脸,不满地问道。
“没…..没什么。看来是真饿坏了,公主的吃相真是……真是不敢恭维。”孟柯笑笑,说道。
“你笑话我?”子婷瞪着孟柯,说道:“本公主从未如此狼狈过,哪有人整天待在马背上,连口像样的饭菜都没有吃的?”子婷显得有些委屈。
孟柯闻听,敛起笑意,略有所思地说道:“公主,既然你想出宫,这样的日子你就该预料到,否则凭一时意气,怎么能长久呢?”
孟柯的话,如重锤一般,敲在了子婷的心上,她低头默不作声,暗暗想到:“是啊,凭一时意气就出宫,自己真的是草率了。可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总不能才出宫一天一夜,就回去吧?这样还不让他们笑话死?不,不行。”
想到这里,子婷傲然抬头,双眉一挑,笃定地说道:“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瞧不起的。”
听到了子婷的承诺,孟柯暗中勾下唇角,心中暗乐。
狼吞虎咽了一番,子婷终于吃饱了,回头再看孟柯,孟柯依然闲适地握着酒杯,一边品酒,一边慢吞吞的咽菜。
子婷蹙眉,不悦地问道:“这个时候你居然有闲心喝酒?”
孟柯笑笑:“公主不懂,身体疲累的时候,饮酒是会解乏的。”
“解乏?”子婷瞪着美目,凑近孟柯问道。
“对啊,要不然公主也来尝一尝。”孟柯说着,将酒杯递了过去,怂恿道。
子婷将鼻子凑近酒杯,闻了闻味道,晃头说道:“不尝,有点苦涩。”
“不尝就算了,公主是不知道酒的好处,你要是有勇气尝一尝,就知道妙处了。”孟柯不无惋惜地说道。
看到孟柯那惋惜的表情,子婷忽然来了好奇心,她伸手拿过孟柯手里的杯子,蹙眉闻了闻,猛然仰脖将杯中酒都吞了下去。
她没有想到这酒竟然这般辛辣,她吞过之后,连忙将酒杯放下,单手抚着自己的咽喉,吐着舌头,样子既好笑又可爱。
这样的子婷,让孟柯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连忙说道:“公主,吃菜吃菜。”
“哦。”子婷听到孟柯的话,立即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菜塞进嘴里,猛猛吞咽。
终于感到喉咙好些了,子婷的脸却渐渐升起了红晕,她双手摸着灼热的脸,嘟着嘴巴说道:“这东西一点也不好,你骗了我。”
孟柯忽然感到好生有趣,他盯着那张红艳如苹果的俏脸,故意打趣道:“孟柯都是为你好,居然还不领情。你看,酒杯都给你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否预示着我们在变相的喝交杯酒啊?”孟柯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只是想要借机让子婷感受到自己对她的“心意”。
他的话一出口,子婷原本红艳的脸蛋变得更红,她没好气地瞧了孟柯一眼,说道:“休要胡说八道,这样的问题恐怕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她满脸羞红,说完之后对孟柯催促道:“快些喝酒吃菜,本公主要休息了。”
子婷的窘相显而易见,孟柯心情大好,倒了最后一杯,仰脖饮下,便吩咐伙计将东西撤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子婷一个人了,她原想直接躺下休息的,但是闻闻自己身上的臭汗,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吩咐伙计准备了热水,自己脱掉身上的衣服,浸到了温水里。
一天的疲乏,都因为这一浸,而消失殆尽,子婷出浴之后,变得神清气爽。
她换好了亵衣裤之后,重重地躺在床上,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外面残月如钩,寥寥无声,客栈里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男人的呼噜声,再无其他。
突然,一个黑影悄悄地窜到子婷的房间门口,沾湿窗纸向里观瞧。
床上,一个睡美人躺在那里,睡姿泰然,脸若娃娃。
那人眼中露出一丝奸邪的笑,轻轻掏出袖子里藏着的匕首,悄悄将门闩划开。
这人便是子婷露富之时,在一旁偷偷打主意的人。
他见子婷身上带着不少的银票,一时贪心,便想着趁着月色,偷偷找到子婷的房间,伺机偷东西。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要了房间,更暗中打听了子婷的房间号,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来到楼上,潜入了子婷的房间。
可怜子婷因为身体疲乏,现在睡得正香,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正朝着她逼近。
那人留着两撇小胡,贼眉鼠眼,打开门闩之后,一眼便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包袱,他喜出望外,立即来到桌前,将包袱挎在看背上。
转身刚要离开,那人忽然对子婷动了邪念,他无意间回眸,瞥到子婷那美若天仙的容颜时,不觉心中一动,身体里某个地方有了渴望。
世人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看来没错。
那盗贼夜半偷偷潜入子婷的房间,原想偷了包袱就走,没有想到他回眸之间,却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睡美人。
子婷因为疲乏,整个人随意地窝在床上,小脸白里透红,泛着诱人的光。
那窃贼见色起意,顿时放弃了逃跑的念头,转身淫邪地笑着,凑近了子婷。
眼前的女子,美貌恬淡,若是能与这个小女人**一番,即便是当场叫他去死,也心甘情愿了。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人心中犹自想着,脚步轻移,很快便来到了子婷的身边,嘴边挂着猥琐的笑,心里默念:“宝贝儿,让爷来疼惜疼惜你吧。”
他两眼发着绿光,走进子婷,伸手轻轻去扯开子婷亵衣的带子,蹑手蹑脚敞开了子婷的衣服。
衣服分开之时,里面顿时露出一件淡粉色薄纱肚兜,子婷那饱满的双峰,在起伏的喘息动作下,微微颤动,引得那窃贼垂涎欲滴,吧嗒了一下嘴巴。
他颤抖着手,去掀开子婷的肚兜,顿时口水横流,俯下身去。
睡梦中的子婷,忽然感到身上有重物压下来,立时睁开了眼睛。
面前猥琐的脸,让子婷大大地惊呼了一声,她厉喝道:“你是什么人?
这一声厉喝,声音挺大,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真切。
那窃贼看到子婷醒了,顿时来了精神,他一把捂住子婷的嘴巴,紧接着就将自己的嘴巴凑过去,在子婷的脸上一阵亲吻,嘴里含糊地说道:“美人儿,爷想给你暖暖床。”
子婷又羞又愤,双拳紧握,猛然间就砸向了窃贼的软肋,痛得那窃贼顺脸淌汗,“哎哟”一声。
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还会两下子,那窃贼痛过之后,立即腾出一只手,趁着子婷慌乱挣扎的空隙,点了子婷的穴道。
看到子婷不动了,那窃贼冷冷一笑,说道:“没有个两下子,爷敢来吗?真是小看爷了。”
“你敢动我,我就诛你九族。”子婷恶狠狠地瞧着那人,恨不能立时将他碎尸万段。
那窃贼撇撇嘴,无视子婷怒视的目光,点了她的哑穴,一把扯下她身前的肚兜,无所谓地说道:“爷没有九族,你随便。”
子婷因为唯一的遮挡被人扯了下去,异常地羞愤,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双眼含泪,频频望向门外,希望有人能突然出现,救救她。
那窃贼如饿狼一般,扑到子婷的身上,刚想要好好享用一番,却没有料到,脖子上突然凉飕飕的,一柄闪亮的剑抵在了他的后颈上。
“行啊,色胆不小,你是不想活了吧?”孟轲呼呼运气,冷眼瞧着那贼眉鼠眼的窃贼,问道。
那窃贼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现在更受制于人,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保命要紧。”
于是,他连忙跪地求饶,说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他磕头如捣蒜,直把额头磕出了血,也不敢停下来。
子婷说不出话来,却怒视着那人,咬牙切齿。
看到子婷有话说,孟轲出手解开了子婷的穴道。
子婷恢复自由之后,愤恨地说道:“杀了他,杀了他。”话未说完,眼泪便顺着她那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
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不杀他不足以泄愤,不杀他不足以平息子婷心中的怒火。
孟轲听完子婷的话,手起剑落,那人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孟轲抬眸对子婷说道:“看来此地不能久留,我们赶快走!”
说话间,孟轲方才主意到,子婷还是裸着身子。
他连忙转身,背对着子婷,一张俊脸羞得通红。
子婷吸了吸鼻子,抹了一下眼泪,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她出神地望着孟轲的背影,咬着嘴唇,羞涩不已。
快速地穿好衣服,子婷翻身下床,狠狠地踹了那人一脚,背起包袱,说道:“可以走了。”
听到子婷的话,孟轲回头怔怔地望了她一眼,有些羞涩地抿了抿唇,接着将地上的尸体用力踢到了床底下,这才带着子婷出门,解开马缰绳,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晚风习习,吹到子婷的身上,让她不由得阵阵战栗。
感受到子婷不停地颤抖,孟轲微微蹙眉,说道:“抱紧我。”
子婷怔忡了一下,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见子婷迟迟未动,孟轲回眸说道:“抱紧我会暖和些。”
子婷这才明白,原来孟轲是想要自己温暖一下。于是,她犹犹豫豫伸出手,双臂紧紧环住孟轲的腰身,整个脸贴在孟轲的后背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这样,果然暖和了许多。
子婷抱着孟轲的手臂,渐渐收紧,越来越紧……..
回想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子婷不停频频蹙眉,若不是孟轲来得及时,自己恐怕……
想想这些,子婷是真的感激孟轲。
孟轲带着子婷一路狂奔,奔出去四十多里地之后,前方还是茫茫的官道,并无人家。
孟轲长叹一声,渐渐勒紧了缰绳,看来今夜就只能在外露宿了。
“公主,看来我们今夜要露宿在外了,你行吗?”孟轲担忧地问道。
子婷点头,“行。”
刚刚出门一天多,就将子婷的棱角磨去了不少。
尤其是今夜的事情,让子婷更觉得后怕。
所以,现在的她,已经不似刚出宫那会儿,雄赳赳气昂昂,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了。
孟轲甩蹬下马,将子婷扶下来,在路边升起了篝火。
没有办法了,前面渺无人烟,总是一路跑下去,恐怕人和马都受不了,所以孟轲决定还是先稍作休息,天亮再出发吧。
篝火升起,子婷双手抱膝,呆呆地望着烛火,默不作声。
她心里,还在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而气愤和后怕,想不到看起来太平的世界,居然还会有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真是想不通。
身在皇宫的公主,一朝出宫,就遇见了这样的事情,让她感到前路茫茫。
然而,就这样回去吗?
子婷扪心自问。
长久之后,她长叹一声,眸光扫过身旁的孟轲,心中暗下决心,“不回去,绝不。”
看得出来,这个孟轲对自己很好,所以子婷下了决心,要跟着他,哪怕执剑江湖也好。
“公主,不要想了,早点睡吧。”孟轲感觉到子婷的注视,回眸对子婷说道。
子婷长叹一声,将头搁在自己的两腿间,想睡却无法入眠。
看到子婷不停地唉声叹气,毫无睡意,孟轲向她靠近了些,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安静下来,不要胡思乱想了。”
子婷忽然感到一阵暖流自手上传遍全身,她迷茫地抬起头,半晌幽幽地叹道:“我曾经拒绝过你,你…..不恨我吗?”
孟轲一愣,摇头说道:“不恨。”
“那你现在还会不会喜欢我,会不会丢下我?”子婷柳眉微蹙,担心地问道。
孟轲脸上一滞,稍微怔愣了一下,说道:“不会。”
不会吗?骗谁去?
孟轲苦笑了一下,明明知道这是在欺骗公主,却不得不这样说。
他只把公主当做了盾牌,他只能这样做。
然而,子婷怎么会知道孟轲的心里所想?听到孟轲的应允,她红着脸,心里感到无比的欣慰。
“如果,找不到一个你爱的人,就找一个爱你的人吧”,子婷想道。
她知道那个太傅,那个她一心想嫁的人已经拒绝了她,她再想笼络太傅的心,已经很难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找一个真心相待的人,找一个一心都在自己身上的人,好好珍惜。
而孟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子婷轻轻将头靠在孟轲的肩上,喃喃地说道:“不要负我。”
孟轲脊背一僵,半晌没有动。
“不要负我…….”子婷的话,像是绕梁余音,字字鞭挞着他的心。
明明知道公主有了心思,可是孟轲却不敢接受;明明知道他们的结局注定不会好,他却不能不演戏。
人啊,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