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真不错,”两侧的红色楼外,陆寒站在碎石子铺就的河滩路上,手搭凉棚,眺望着河堤下道加瓦河碧蓝安静的河面,对站在身边的达尼尔笑道,“中校以后可以考虑搬到这里来住,你家那个地方不但位置偏,而且还紧邻着水泥厂,空气质量不好,对身体损害太大。”
“这里的房子可没有我们的配给,”达尼尔中校失笑道,“其实,我现在倒是挺满意的,对位置也没什么要求,不过就是房子面积了,申请报告倒是打过几次,但是没有批准。”
“你们的组织就是这么不近人情,”陆寒撇撇嘴,道,“中校和上校就只差了一个级别,为什么上校可以安排三居室,而中校却只能在单居的老旧房子里将就?”
达尼尔摸摸鼻子,很想给他解释一下自己家里只有两个人,按照苏联的分配住宅制度,他也只能住单居。不过这话送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毕竟制度只是制度,现在在里加,和他条件相同却住着三居的人有的是,要心里没有不满,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是不愿意表露出来而已。
“最可恨的是,就连南朝鲜的资本家,都能享受这么好的住房了,凭什么?”陆寒根本不去看达尼尔的脸,他继续眺望着河面,道,“还不就是因为人家有钱?我算是看清楚了,如今的苏联和我们国家是一样的,钱能决定一切,只要有钱,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给国家做了多少贡献,反正就是车子、房子、漂亮妹子全都能有。”
达尼尔不好接话,这种话陆寒可以,他却不能,安全委员会对意识形态的把握还是很严密的,废话多了会招祸。
不远处的别墅里有人出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矮的中年亚洲人,他身后跟着刚才那个年轻的漂亮女人,中年男人自然就是金栽植,而那个年轻女人则是他的秘书李恩姬。
“走吧,咱们去会会南朝佬,希望这一番谋划能多赚到一些,”陆寒拍拍达尼尔的胳膊,声笑道,“多赚一些,我也能多分一些,所以......必须努力!”
达尼尔陪着他笑了笑,只不过笑容有些僵硬。
相处这些天,陆寒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在达尼尔的面前“大肆批判”金钱万能论,抨击家资万金的生活是如何的“腐朽堕落”,指责如今的社会是如何的不公平。当然,在抨击、批判的同时,陆寒也没忘了让达尼尔亲身体验一下金钱是如何的万恶。两人共同进餐的时候,陆寒总会挑三拣四,要嘛那些特供的鹅肝酱太难吃,远没有法国进口的高档货味道纯正;要嘛就鱼子酱不够高级,一看就是普通的货色,鱼子酱这东西嘛,就算不吃beluga那种成长年限六七十年的特种鲟鱼所生产的级货,至少也得是oscietra的那一等级,至少那种特有的坚果味很地道;再要嘛就香烟不行,红酒也不行,红肠什么的更不用。自从去了一趟达尼尔的家,他的话题又多了,开始惋惜达尼尔七岁女儿的音乐天赋,是像这样的孩子,就应该进最好的音乐学院,哪怕进不去,也应该给她请一个专业的老师,再买一架够档次的钢琴。另外,还抱怨他家的住房面积太,等等等等,总而言之一句话,在陆寒眼里,达尼尔这个中校生活太憋屈,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这种絮絮叨叨的教,在一直监视着他一举一动的达莉娅看来,没有什么用处,每次达尼尔中校也是听了一笑了之。但达莉娅不知道的是,达尼尔的心境的确有了变化,至少过去他看到别人住三居室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他已经感觉到不公平了。
陆寒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个廉洁的人最怕什么?毫无疑问,最怕的就是心理不平衡,一旦心里的天平失去了平衡,那么只有两个结果:要嘛愤世嫉俗,要嘛腐化堕落,而无论是哪个结果,都将落入深渊。
安德烈足够狠,他那个量级的人估计也足够狠,陆寒知道自己斗不过他们,但没关系,一个群体永远不可能靠几个意志坚定的高层撑起来,更多的时候,还是要靠类似达尼尔他们这样的家伙,他们才是办事的,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安德烈他们那些人才有了所谓的权力。
安德烈他们意志坚定,没关系,达尼尔他们这些人不可能也意志同样坚定,陆寒现在就要对达尼尔他们这些中下级的成员下手,利用他们的心理不平衡来腐蚀他们。他要扮演一个瘟疫带菌者,走到哪儿就感染到哪儿,而且感染一个,肯定就能传染一片。
猪队友只是笨吗?只是会吃会睡吗?那也太瞧猪了,它除了吃和睡之外,还会坑,还会拱圈。陆寒相信,只要自己腐蚀的力度足够大,感染的人群足够广,安德烈他们那个该死的“圈”,早晚会被他的自己人拱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