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小娘子,你除了面纱可好?让我等看看这最好的有多好?”李扬见这小娘细眉弯弯似月似钩,心知这出来卖笑的哪一个也是出众之人,那婆子说的也未必是假,于是试着问道。
薛嵩二人也急是点了头。
“嗯,即是公子说了,那奴婢就冲撞了。不过妈妈在进来之前就说了,如是真颜相对,那品貌之资可是要加价的。”小娘极是熟练的说道,其音婉转,又配又娇柔之态,更惹人浮想连连。
三人一愣,宋之宁从怀里掏出一吊钱放于桌上道:“这些够否?”
“不需那么多,听曲全计只需二十文即可。”小娘见钱已是放了桌上,便扭头用手取了发髻上的挂钩,等回过头来,一张俏面顿显露出来。
宋之宁拍案直呼:“妙,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摘自三国,曹植,洛神赋)子建所述之洛神也不过如此。这屈屈二十文当真是少了。敢问小娘子,你可是会喝些什么曲儿。”
这粟特小娘子姿se上乘,加之又在衣料上选se与之相配,更显艳丽。听宋之宁赞了自己,羞脸扭首低道:“谢公子赞。奴婢会的不多,与公子相比真是差的远已。”目光在三人脸上流转而过,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勾去,又道,“即是公子说了感甄赋的句子,那奴婢就以这赋唱一曲吧。”
“好极,好极。”三人拍案而选。
“当!”一声清脆的琵琶声响起,小娘皱了眉,朝三人笑笑,将左一弦调了半转,露了玉齿一笑。素手轻拔,铮铮之声而飞扬于天地间。轻启樱口唱道:“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详见洛神赋)”唱罢,右手拔了半圈,覆在弦上以止余音。
“献丑了。”轻轻跪坐朝前躬身说道。
闻余声深沉其中的三人齐拱手赞道:“真及大家之作。”
“公子过谦了,奴婢只是初学而已。”曹姬小有得意的轻笑道,“即是公子们开心,那奴婢就更献一曲《景云河清歌》,只当是附送了。”说罢,轻轻而弹,曲清调平,如涓涓流水,入耳沁进心肺。
自酒楼里出来,三人仍是有些沉浸在音律里。宋之宁叹声不断,连连摇头,“真是可惜,真是可惜。这酒肆行乐之地竟也藏有国手。”
“那你为何不出授手,将她赎出。带回家中,ri可**,夜为宣yin,何乐而不为。”薛嵩没好气的说道。
宋之宁又是朝这楼里看了一眼,笑道:“此事休提,家中大人哪能应允,还不打断我的腿。”
“唉!看来只能是辜负那胡娘的一片心意了。”李扬取笑道,“依小弟之见,即是二人皆是有意,不妨赎出作个外室,等哪一ri修成了正果,或是家中大人发了善心,那便收入房里当个小妾也未尝不可。”
“莫要提了,要知道在云州之时的小妾们都皆是或送或许了人家,如在这满是耳目之地乱来,那为兄还不如不要的好,省的到时又痛心割爱。”
薛嵩恼道:“真是罗嗦,等欢好快活了便是,哪有这么多的说道。”
“谁人像你这般,家里早已现刑部都官吕朗中的女公子吕涟夕定了亲,而你却是躲着不见。也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那吕小娘子可是要人有人,要貌有貌,为何你竟是畏她如虎?”宋之宁知薛嵩的一些事,便说出来取笑道。
薛嵩梗了脖子道:“你晓得什么?你见我哪里躲着她了,前几ri我还去了吕宅。”
“哈哈”难得见薛嵩如此的着急,宋之宁大笑起来,李扬记得在突厥牙帐之时也曾听吕郎中说过一句,只是时间久远,有些忘记了,现在想起,还真是有这么一回事情,不由的跟着笑起。
“不与你们胡说了。”薛嵩恼道,“你们自已耍去,我要回去了,不然又得让父亲责骂。”
“莫不是恼了我等吧。”宋之宁问道。
“哪里的话,是这几ri有些人盯我家很紧。父亲交待,少惹事多在家中静坐,等圣意下来再说。”
李扬知可能是与薛楚玉被谪有关,所以便笑笑拱手道:“那就不留薛兄了。”
当下与薛嵩分手,李扬小声暗问:“宋兄,小弟也知的不多,这薛大使究竟是为何被却了大使之职,而贬成了将军。”
“此事太过麻烦,一时也说不清楚,明里是薛伯父改军制,其实暗地里是几位相公在争权夺利,反正少知道少掺和的为好。”宋之宁伏耳交待,又是回头看了一眼酒楼,叹道,“其实及时行乐也未尝是坏事。”
李扬不语,自是想着自己今后的路该如何去走。
“好了,贤弟,为兄也应回卫府了,下午还需当差,你若有时间便去寻我。”宋之宁也要告辞而去。
李扬拱手别过,回会馆时绕行长寿坊去拜会了长安县令。上次与大门艺遇袭时,与长安县令见过一面,当下看着也有几分熟络,互相寒碜了几句,便有说有笑的谈论了起来。在话里李扬稍稍提了一个会馆之事,那长安县令轻轻笑着便应下了,将主事此案的六县尉之一西部尉叫来,呵斥了几句并言道,这些泼才闲汉甘当爪牙皆为利来,你下去交待他们,凡雇用品行不端者全部开缺了。
将此事做好,李扬告辞回了会馆,与馆首相说。馆首自是感恩戴德,连连拜谢。等李扬进了房里,馆首随后跟进,取出一只金簪子捧于李扬之前道:“小的无以为报,这个小玩意是小的内子送于李司马娘子的,算结个姐妹的礼物。李司马可千万莫要推托了。”
李扬不肯收,见推让不得只得怒道:“还不收回去,你是否想让本官被定个受人财之罪吗!”这才让馆首吓的收了回去,只不过那眼中有了一丝的决断。
送走了馆首,李扬见时辰尚早,午时也饮了些酒,便合衣躺下想睡一会。
这时外面却是乱哄哄的吵闹了起来,隐隐间听到有人在呼自己的名字,便起了身推开了门问道:“何事吵闹?”
“可是李司马?”有一瘦小的人尖声叫道,看模样面se腊黄像是病态,这声音也是沙哑,只是一双眼睛灵动无比。
李扬见是那人被刘一所阻,便挥手让他过来问道:“本官正是,你为何要寻本官。”
那人见李扬站在阶上,嘻笑道:“李司马,有贵人让小的与你捎一句话。”
“说”
那人又道:“此话不能传六耳。”
“你当本官是三岁的孩童,要说便说,无话本官还须看书。”李扬见此人眼睛乱转,不似个忠厚之人,便心里烦躁有心赶了去。
那人听后却是嘿嘿直笑道:“李司马倒是好大的官威呀,贵人说了幽州、云州之行,李司马还欠着些东西呢。”
“请进来说。”李扬心里一跳,忙侧身相让,又对刘一道,“你看好洞门,任何人不得放入。”
进了房里,李扬关上门,直盯着那人问道:“说,你是什么人,你与那贵人是何关系,她又是哪一位?与我捎的什么话,你从实说来。”
那人径直坐下,低头不语,半响转了声音,字字泣泪的骂道:“李司马,你好狠的心,你这个该死的负心之人!”
李扬听罢顿时如被重锤当头击中,心里空白一片,只知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