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胖子是在十月二十三这天从湖州启程南下杭州的,在此之前,胖子军在湖州西南的袁家汇伏击赉塔败兵成功,几乎将赉塔的残兵败将杀得片甲不留,赉塔见胖子军在南面封锁甚严,根本没希望逃回杭州,无奈之下只好带着最后的三四百骑兵逃往了乌镇,从乌镇撤往嘉兴,与那里的清军守兵会合,胖子军攻占湖州。至此,赉塔率领的三万大军已经全军覆没,不仅再没有力量搔扰与威胁胖子军南线,还只能象缩头乌龟一样的龟缩在几个坚固城池中苟延残喘,等待胖子军的各个击破。
接着,卢胖子又采纳了姚启圣攻打杭州的建议,留下郭应辅率军四千守湖州——其中包括众多新降兵和吴绮带来的湖州军队,不然卢胖子出征时的两万五千军队早就不够分派了。然后卢胖子又亲领两万三千大军,仅仅携带半月粮草,冒险南下攻打杭州。
与此同时,胖子军苏州守将卢胖子老走狗李天植也派出了一支为数三千的机动军队,南下苏州与嘉兴接壤的盛泽小镇,监视嘉兴清军动静,随时准备配合郭应辅保护胖子军的粮道与后路。
从湖州到杭州的两百二十多里路,胖子军仅走了三天,途中经过德清县城时,遇到知县劳温良闭城拒降的情况,一向崇尚兵贵神速的卢胖子也没有理会,仅是命令韩元任率军三千攻打,主力则绕过县城继续南下,并于十月二十五这天傍晚全军兵临杭州城下。使得杭州城中的螨清浙江总督李之芳与螨清杭州将军图喇等人求援梦碎,周边不管那一支清军队伍,都不可能在月底之前抵达杭州增援,杭州守军,形同孤立。
“啊,终于是来到杭州了!”背手看着远处高耸的杭州城墙,卢胖子感慨万千,自怨自艾道:“记得我上一次到杭州的时候是康麻子六年,因为急着进京觐见满狗皇帝,没抽出时间游览西湖,马上就坐船从运河北上了。这次故地重游,看这架势,恐怕还是没什么时间游西湖,劳碌命,可怜的劳碌命啊。”
“东家,想感慨等一会吧,军务更要紧点。”颇为反对这次攻打杭州的王少伯眉头紧皱,站在姚启圣亲手赶制的地图沙盘,指着一个位置说道:“东家,学生认为我军应该分兵一支到杭州东南的萧山去,这是一个咽喉之地,满狗不管是从金华方向回援,还是从绍兴、宁波方向回援,都必须经过萧山,我军在此布置一军,可以起到防范作用,必要时刻,可以为我军主力争取到反应时间。”
“萧山离杭州有多远。”卢胖子头也不回的问道。
“二十里左右。”浙江本地人姚启圣替王少伯答道。
“让左旌率步兵一千移驻萧山,密切保持与主力的联系。另外再让孔凡林带五百人监视钱塘江口,防着满狗从海上来援。”卢胖子随口吩咐,肥脑袋却还是不肯回过来,只是在那里继续感叹,“西湖水,雷峰塔,许仙白娘子,法海圣僧,我什么时候能抽出点时间去看看你们啊?可惜不是我遇到的白娘子啊,否则以哥我的英俊帅气,那里还有许仙的什么份啊?”
“这个胖子不但心肠黑,脸皮也够厚。”姚启圣小声嘀咕,然后又提醒道:“大将军,学生所掌握的杭州情况,是十月十四那天随赉塔满狗北上时的情况,这十一天里有没有满狗军队增援杭州,学生并不知情,还望大将军慎重处之。”
“这点我当然考虑过了,早就派将士去打探了。”卢胖子继续顺口回答,又摇头晃脑的吟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真希望杭州这帮满狗军队,和我们之前碰到的浙江满狗一样菜,这样咱们攻城的把握就大多了。”
“关于这点,倒是请大将军放心。”姚启圣微笑说道:“浙江满狗的精锐战兵大半在南线,北线的精锐已经又大部分被大将军在宜兴和湖州歼灭了,杭州城里满狗军队大半都是二线军队,战斗力不是很强,螨城里的螨兵主力,也已经被满狗阿西图和塞白理带去了南线,螨城里守兵所剩无几。还有满狗杭州将军图喇年老多病,都已经有告病退休的打算了,不会给大将军制造太多的麻烦。”
(ps:图喇病重一事为史实,图喇于麻子十三年六月十九告病,麻子命图喇回京休养,由玛哈达接任,但时间又有一说为麻子十五年八月。)
痛打落水狗和虐待病重敌人的事虽然不光彩,卢胖子其不以为耻,还满意的点了几下头,肥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姚启圣则又警告道:“但也不完全都是好消息,如果说大将军这次攻打杭州最大的障碍是什么的话,那就是杭州的城墙了。杭州的城池之坚固,工事之完善,最多也只是仅次于南北二京和武昌、安庆这样的天下名城,远超过之前的湖州城池,大将军如果想用火炮轰塌城墙,恐怕很难办到。”
卢胖子皱了皱眉头,无可奈何的说道:“尽力而为吧,我军能够兵临杭州城下,即便攻不下杭州城,本身的政治意义就已经无比巨大了,最起码可以让耿精忠和郑经知道,我有能力也有打算接应他们挥师北上,会师杭州,更进一步坚定他们的反清决心,分担我们的南线压力。”
“大将军言之有理,我军能够兵临杭州城下,不管能否顺利破城,对大将军的盟友们来说,都已经是一个极震撼的好消息了。”姚启圣点头附和,又说道:“说到大将军的盟友们,学生倒有一个想法,我军如果攻下杭州……。”
“报!”传令兵的报告声音打断了姚启圣的话,向卢胖子奏道:“启禀大将军,王绪将军找到了几个杭州城中的百姓,按吩咐已经送到了我军营地,如何处置,请大将军示下。”
“朱神医,你去接待一下。”卢胖子顺口吩咐道:“和气些,向他们打听一下杭州城里的情况,问清楚了赏些干粮放他们走。”朱方旦答应,与那传令兵出帐而去,卢胖子又转向姚启圣问道:“姚先生,你刚才说到如果我军攻下杭州,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
“大将军,学生觉得。”姚启圣接着说道:“如果我军能够攻下杭州,就此完全放弃未免太过可惜,何不拿这座杭州城做一个人情和诱饵?既展露了大将军你与盟友联手反清复明的决心,又可以让南线局势更加混乱,岂不是一举两得?”
“姚先生的意思是说,把杭州当做人情,送给我军盟友?”卢胖子沉吟说道:“主意或许倒是不错,但搞不好就会引狼入室啊,人情没捞到反倒导致盟友反目成仇,耿精忠那个混球的野心贪婪,可绝对不是区区一个杭州城所能喂饱的。”
“耿精忠当然不行,但郑经却未必。”姚启圣阴阴说道:“杭州与台湾虽有海路可通,但距离过远,宁波的满狗水师实力尚存,补给和增援都十分困难,杭州如果落到郑经手中,以他的实力最多只能做到自保,满狗也绝不会坐视郑经在大陆上站稳脚步,还有为了给满狗朝廷一个交代,必然会柿子捡软的捏,全力围攻杭州,再加上耿精忠因为眼红肯定要横插一杠子,届时浙江必然大乱,浙江一乱,大将军你的南线,还用得着再艹心吗?”
卢胖子捏着肥下巴,半晌才沉吟道:“可以考虑,不过杭州现在还在满狗手里,是否实施此计,也要等先拿下杭州再说……。”
“救命啊——!”尖锐的少女叫声打断了卢胖子的沉吟,紧接着,朱方旦的惨叫声也传了进来,“啊!疼死我了,小丫头,你好狠啊——!”接着又有人大叫,“拉住小丫头,拉住她!快救朱神医!”另外还夹杂着小孩泣啼声音,嘈杂无比。
“出什么事了?”卢胖子和姚启圣、王少伯等人都是一楞,赶紧冲出中军大帐往外一看时,却见篝火边人影晃动,乱成了一片,卢胖子大怒问道:“怎么会事?怎么闹成了这样?”
“大将军,快去看看吧,朱神医被人踢了。”胖子军士兵答道:“一个小丫头,踢了朱神医的命根子。”
“一个小丫头踢了朱神医的命根子?”卢胖子一楞,忙领着一队亲兵了过去,到得现场一看果然,色狼神医朱方旦双手捂住命根子正在地上打滚惨叫,一对百姓夫妻被胖子军士兵按住,一个小孩子正在他们的怀中号哭,另外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在上窜下跳和胖子军士兵对抗,胖子军士兵见是小孩不好用武器,只能去抓那小女孩,不曾想那小女孩简直比猴子还灵活,又蹦又跳东躲藏省的说什么都不肯让胖子军士兵抓住。
“大将军来了。”惊叫声中,胖子军士兵纷纷行礼,那小女孩乘机钻出包围,向从卢胖子侧面跑开,卢胖子看准了一把抓住那小女孩的细嫩手臂,怒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快把朱神医扶起来……啊——!”
让卢胖子发出类似惨叫的是那小女孩,那小女孩见挣扎不脱卢胖子的魔爪,索姓把小嘴一张狠狠咬在了卢胖子的肥手上,牙齿直接入肉见血,疼得卢胖子是杀猪一样的惨叫。也吓得周围胖子军士兵魂飞魄散,赶紧一轰而上把那小女孩拉开,但那小女孩说什么都不肯松嘴,好不容易待到把她扯开时,卢胖子的肥手上早已是鲜血横流。疼得卢胖子是大吼,“好厉害的小辣椒!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禀大将军,朱神医给这个小鬼的姐姐治病,给她的姐姐把脉时,这个小鬼忽然一脚踢中了朱神医那里……。”一个胖子军士兵怯生生的答道。
“胡说,是那个采花贼调戏我姐!”小辣椒尖叫起来,“他一见面就马上抓我姐的手,硬说我姐有病,我才踢他的。”
听到这两句话,卢胖子顿时就哭笑不得了,不用说,肯定是朱方旦见这个小辣椒的姐姐长得漂亮,老毛病犯了硬说人家有病,借口把脉占这个小辣椒的姐姐便宜,结果惹火了这个泼辣小辣椒,还连累了自己也挨了小辣椒一嘴。无奈之下,卢胖子只得挥手说道:“好了,好了,别为难他们,把他们带到大帐来,我亲自审问。把朱神医搀回后帐去,让他自己给自己治伤。”
回到大帐借着灯火一看,肥手背早有两排深深的精致牙印,暗骂了一句小丫头真下得了嘴,卢胖子只好让肖二郎拿来金疮药给自己包扎。这时,那对百姓夫妻和小辣椒也被押进了卢胖子的大帐,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卢胖子才算看清楚这几个杭州百姓的模样,丈夫是个典型的书生儒生,妻子二十多岁正值妙龄,虽然衣着简朴脸上还涂着泥土,却仍然可以看得出来确实姿色出众,绝对是个可以让朱方旦在大街上撞见都会扑上去给她治病的美女,怀中抱着的孩子才一两岁,想来应该就是他们的孩子了。
最后把目光转向那个小辣椒时,让卢胖子颇为意外的是,这个小辣椒竟然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胚子,眼大嘴小五官精致,皮肤白嫩秀发乌黑,长大了绝对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只可惜看身形脸蛋最多才十一、二岁,还让卢胖子和朱方旦这类的色狼动不了心。同时让卢胖子有些奇怪的是,这个小辣椒的姐姐姐夫都衣着简朴寒酸,这小辣椒的衣着却十分精美华贵,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进得大帐后,那对青年夫妻倒是老实抱着孩子跪下了,那小辣椒却满脸怒气的昂首不跪,卢胖子也懒得理会她,只是见那少妇怀中的小孩啼哭不休,便转向旁边的肖二郎吩咐道:“二郎,有点心吗?拿点给那个小孩子,肯定是饿了。”肖二郎答应,很快就拿来一些卢胖子舅舅从云南捎来的大理乳扇,递到里那少妇手中,那少妇连声道谢,赶紧喂小孩吃下去,怀中婴儿这才渐渐止住哭声。
“这个家伙就是传说中的卢一峰卢财神了?没有表舅们说的那样凶神恶煞,就是眼睛小了点。”小辣椒也在偷偷打量卢胖子,发现卢胖子相貌不算难看,态度也还算和蔼,所以对卢胖子的第一印象算是不错。
“地上冷,你们都站起来说话吧。”卢胖子挥了挥手,先让那对年青夫妻起身,然后才和蔼的说道:“几位百姓,刚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不怪你们,不过你们也别怪朱神医,那只是他的习惯,其实他也没什么坏心,他说夫人你有病,你身上就肯定有隐疾,你们愿意让他问诊,他就肯定能给你治好,不愿的话也不会勉强你们。”
“谢大将军。”那少妇怯生生说道:“请大将军明鉴,是那位朱神医刚一见到奴家的面,马上就冲上来拉奴家的手,吓坏了奴家的妹妹,还以为他是想……,这才踢了他。罪在奴家,请大将军千万不要责罚奴家的妹妹。”
“都不责怪,只是误会。”卢胖子大度的一挥手,又指着那小辣椒向那少妇问道:“夫人,她是你妹妹?怎么看上去不象?”
“谁说我和我姐不象了?”小辣椒一听不乐意了,马上嚷嚷道:“我家几个姐妹,就数我和我大姐长得最象。”
“小妹。”少妇赶紧一拉妹妹,又赶紧说道:“大将军请千万饶恕,奴家的这个妹妹还小,还没满十一岁,说话不懂礼节,又是从小被奴家的父亲娇纵习惯了的,请大将军千万不要怪她。”
“不怪不怪。”卢胖子仿佛很大度的说道:“这位夫人,既然她是你的妹妹,为什么她的衣着这么华贵,你的衣着又这么寒酸?这象是姐妹吗?”
“奴家……。”少妇的眼圈一红,看了一眼丈夫,低声说道:“奴家的相公家里,出了天伦之变,继母将奴家夫妻赶出了家门已经四年了,奴家的相公又只会读书做文,不会营生,所以……。”
“原来是这样啊。”卢胖子点点头,又转向那青年书生说道:“这位公子,你好福气啊,患难之际还能有这么一位贤内助与你同甘苦,对你不离不弃,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唉,就连我看了都眼红啊,你将来如果有朝一曰成龙飞天,可千万不要忘了你这位同甘共苦的患难发妻,千万不要去做陈世美做负心汉,不然的话,本大将军第一个就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