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之事甚是蹊跷，可是眼下马孟起和子龙皆已被绊住，夏侯渊挥军入寇汉中，赵将军兵力不足只能死守。而自从上月，曹艹就开始陆续调集河北大军进驻邺城左近，之后渡过漳河入驻黎阳。预计眼下黎阳一带曹军集结，只怕已不下二十万之众！”

许昌的楚王府中，庞统拿着一根小棍在地图上指来指去，讲述眼下的军情。除了庞统，其余重要的文臣武将也是尽数在列。听完庞统这一切话，大家均是心中雪亮：看来短暂的安稳曰子又到头了，曹丞相又来了。

“曹孟德这厮最无信义，说好歇个三年，眼下不过两年多，他却又再起刀兵了！”刘备略显无奈地道。

“主公莫要冤枉了这位曹丞相，他说是三年，想必要等兵马调集完毕，再过个年，才肯正式宣战。关中之事，则可尽数推在夏侯渊和鲜卑人身上。如此一来拖足了三年，可就算不得言而无信了！”一旁的孙乾笑道。众人闻言，均是哄堂大笑。

“正是，眼下即将入冬，更兼黎阳地处内地，荆襄水师无法及时袭扰，因此曹艹才趁机渡河决战。”庞统点头道。顿了一顿，庞统又道：“只是眼下此事甚是难办，西川赵将军和西凉马将军，以及子龙将军等人均被绊住，难以插手中原战局，此间之事，也就只能靠我等自行解决了！”

“但是，曹艹屯兵黎阳，难道是真的只为了进犯兖州？”一直不说话的徐庶忽然开口道。听了他这话，脑筋稍慢的孙乾和简雍尚自懵懂，心思机敏的鲁肃和庞统已是若有所思了。

“元直此话何意？”刘备有些奇怪地道。曹艹屯兵黎阳，黄河对面就是兖州腹地。他不进犯兖州，还会去哪儿？

“前番许昌大战，曹艹被我等困死于兖州，险些丧命。若不是郭嘉的铁索战船之计，只怕曹艹已然授首。有此前车之鉴，曹艹还敢挥军兖州吗？”徐庶自顾自地道，这话一出口，越来越多的人也是若有所思。

“未必如此吧！”简雍稍一踌躇之后，还是谨慎地道：“兖州乃是曹艹久治之地，若是挥军兖州，必然有人响应其人。如此，曹艹岂不是大有希望一举夺取兖州？再者，曹艹有连环铁索战船，我水师之利只怕也是无可奈何了！”

“话虽如此！”徐庶语气一如既往地不徐不疾，继续开口道：“我军水战之能远胜曹艹，曹艹精擅用兵，不会对此视若无睹。当此情形，曹艹还会不会以弱击强？至于连环战船，只需以火攻，则必然化为灰烬。曹艹精擅用兵，自然知晓其中之奥秘。故而庶大胆妄言，此番曹艹集结人马与黎阳，只怕是为虚招。真正的用意，还是在荆襄！”

徐庶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家都在考虑他的话有没有道理，半晌，还是孙乾开口道：“依元直之意，如今黎阳曹艹大军已不下二十万，难道只是佯攻不成？”

“首先，这二十万大军是不是曹艹虚张声势，犹未可知；其次，纵有大军二十万，只需数万荆襄或者扬州水师，足以让其望河兴叹；再者，曹艹雄踞河北实力雄厚，就算在黎阳囤积二十万大军，不代表他不能在别处就无从插手了！”徐庶的语气丝毫不变，只是淡淡地言道。

“元直此言不差！”众人还在沉思，刘备忽然开口道。稍微顿了一顿，刘备径直问道：“如此说来，元直，就你看来，曹艹真正的兵锋所向，乃是何处？”

“此处！”徐庶直接指着地图上一处道。

“宛城？”兖州刺史李严见状也不禁惊呼一声。考虑到许昌的重要姓，刘备特意将许昌乃至整个颍川郡都并入兖州。李严的刺史府，距离刘备的王府也不过一街之隔。遇到大事商议，数步便至。

“正是，如今曹艹在黄河以南，也只有这个河南郡了。若他想兴兵南下，不会放过这块跳板不用，反而去兖州费力不讨好！”徐庶淡淡地道。平和的话语之间，却自有一股自信，甚至让人都不由自主相信他。

“既是如此，以元直之见，我等该当如何？”刘备抬起头问道。

“先下手为强！”徐庶理所当然地道，接着鲁肃也开口了：“如今夏侯渊兵犯西川之地，无论曹艹认与不认，我等皆可名正言顺与之开战。河南郡孤悬黄河以南，乃是曹艹进军的跳板。正因为如此，前番纵然是曹丕在我等手中，曹艹也不肯放弃河南郡，宁可将青州与兖州五郡想让。”

“而且，洛阳便在河南郡。若是失去了洛阳，曹艹也就不要混了！再者，攻取洛阳之后，就可以俯视关中，胁迫夏侯渊，帮赵将军减轻几分压力了。”庞统继续补充道。这话就不能说得太细了，要是刘备夺取了洛阳，那他的一系列所作所为，只怕很难不让人联想起中兴汉室的光武帝。对刘备治下军马士气固然大有提升，不过放着天子尚在邺城，刘备也不好太过显示地英明神武。话到这一步，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

“我亦觉如是！”刘备点头道，看了看屋内的众人，刘备开始点将了：“我意进取河南之地，此番进军，我将亲自率军前往。三弟率青州徐州军十万，文远、敬中率兖州和豫州军马八万，仲业率荆州军六万，再从扬州和交州调兵六万，共计三十万大军，兵出宛城，叩击虎牢关以至洛阳！元直、公台随军参知军务，子瑜你连同二弟坐镇荆襄，主持后方一切军务！”

“大哥，难道我不去吗？”关羽闻言有些意外地道。刘备看着一脸意外的关羽，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如今西川战事吃紧，伯涛兵力尚不足夏侯渊之半数。若无人坐镇荆襄主持后方军务，实在是难以安心啊！”顿了一顿，刘备又道：“子敬，你去青州协助文长，以策万全！”

“我明白了！”关羽和鲁肃都点了点头。如今刘备治下幅员之广，远胜当初为徐州牧之时。三处开战的情况下，要是没有个够分量的人坐镇后方以策万全，还真是不大好应付什么突发状况。其实这个最佳人选本应当是刘备，但是现在他面对近在咫尺的洛阳，自然是按捺不住要亲自出马。至于张飞，徐州往事历历在目，指望他坐镇后方不太现实。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关羽和鲁肃能够这般独当一面了。考虑到关羽素来轻慢士人，刘备特意把诸葛瑾这个才智相对平庸，但是搞人际关系的高手留在荆州，协助关羽坐镇荆襄。同时，庞统、徐庶和陈宫虽然足智多谋，但是坐镇一方非其所长，刘备此次出征就是带同他们出发，而让鲁肃这个徐州派的元老坐镇徐州和青州乃至扬州，协调各人保证后方稳定。

建安十四年初冬，公元209年。曹刘双方在歇战两年之后，关中和南阳之地战火再起。刘备亲率大军三十万挥师北伐，直逼洛阳。消息传来，举世震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