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个问题令人头疼,挪威和美国的阿拉斯加却找到了明智的解决办法。他们把石油贸易的大量收入分拆开来,注入到“稳定”基金中,阿拉斯加直接把石油“红利”慢慢分给居民,挪威则通过公共支出让利于民,以避免经济出现过热。智利是发展中国家较为成功的一个,它也采取同样的措施,建立一个基金,来处理铜矿资源所带来的巨额营收。
而这些都是当年在政斧经营的贷款公司从经济类书籍中看到的,未来对阿拉伯的石油开发,也会遵循这种模式,至于由中波石油公司作为开发主导,即便是未来逸轩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帝之后,拥有整个帝国皇帝,绝不至会向后世的中石油、中石化那样,为个人之利而不顾一切。毕竟整个国家都是“他的”,作为这个大家庭的“家长”,他必须“爱自己的家人”,也就是这里的民众,这是家人的责任,同样也是皇帝的责任。
陈默然知道在过去的几年间,姬丽一直在向子女们灌输这种思想,无论如何,自己的妻子都开了一头,未来这个皇家是成为摆设也好,象征也罢,总之,皇家会随着历史一同前进。
“所以,我才会要求国会,必须要通过对奥斯曼宣战!无论是他们是赞同,还是反对,都必要通过宣战书,这样,军队才能名正言顺的进攻阿拉伯半岛!”
在吐出这番话语时,陈默然的身上散发出的尽是那种“权掌天下”的气息,而在很多人看来,这却是“读才者”的味道,姬丽望着自己的相公,此时他又回到了“中华帝国皇帝”的角色,她不禁在心下暗叹口气,权力总会让人迷失,希望他不会真正的迷失自己吧。
觉察到妻子神色的黯然,想到多年前的那次交流,陈默然却牵起她的手,一直以来,她总会在自己欲迷失于权力之中时,温柔的提醒着自己,相比于很多人,她更能理解未来。
“有一些人说我是读才者,”
突然的改变,却让姬丽一愣,不过她却是微微一笑,很长时间没像现在这样和他好好的聊天了。
“你不是!”
姬丽肯定的说道。
“只是他们不理解你!”
“不!”
摇着头,陈默然的神情严肃起来,这是第一次,他真正面对自己的另一面。
“我是一个读才者,无论是帝国的宪法,或是帝国权力机构的运行,都是为了保证皇权至上,保证我对政斧的控制,所以,直到现在,依然有人反对我,可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读才者和读才者之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有本质差别:就是有明白的读才者和不明白的读才者!”
明白的读才者和不明白的读才者?
陛下的话只让姬丽在心下品味着这两者的区别,这还真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讲述他一直回避的现实——“读才”,而陈默然却是一副非常认真的模样。
“我知道,这话听上去很奇怪,其实是很真实的存在。明白的读才者知道明煮社会是一种历史潮流,自己只是一个冲突社会无可奈何的结果,是一个历史过渡人物。而不明白的读才者,会梦想读才制度是社会的必然,会如古代帝制一样,千秋万代传下去。而我……”
转向自己的妻子,陈默然笑了起来。
“我只是一个历史的过渡者!”
历史的过渡者,如果说过去的几年,自己最大的变化是什么,那恐怕就是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在几年时间中,自己都很难认清位置,人贵在自知。
“在我成为皇帝之前和之后,一直有人在鼓吹着明煮、鼓吹着立宪人当时没有认识到,千百年来中国并没有自治的传统,所以,也就没有明煮的传统,在这种情况下,直接推行明煮政治很有可能导致混乱。而且真正的明煮政治必须是在反对派可存在的状态下运作。但是,我们的国人,却很难接受反对派,在中国历史上各朝代的政治斗争中,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胜利者通吃的游戏!”
也许是为自己辩解,也许是为了给自己寻找历史的定位,陈默然为自己的一切作着解释。
“所以,那些鼓吹立宪的人们忽略了这一点,就是在明煮政治下,任何一方执政,反对方都必须有现实意义上的平等地位。选举得胜的一方,是获得包容对方、主导建设国家的机会,而不是获得一个利用民众给予的国家资源,去消灭对方的有利位置。在野一方,在提出反对意见的时候,也应该是出于对全民有利的考量,同样不可以有那种恨不能要消灭对方的仇恨和行动。它的前提,就是双方要认同一个核心价值。这是实行明煮制度的先决条件,否则,明煮制度就变成没有规则约束的游戏,两圈一玩儿就玩儿不下去了!”
有些无奈的一耸肩,想到同胞们那种“切将余勇追穷寇”的思维习惯,陈默然只是心觉一丝无奈,“无论是对于共和派或者保皇派而言,双方恰恰是缺乏共同的核心价值,明煮游戏也就肯定运作不下去,从政治对抗开始,走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最后所有的人都被拖向两端,中间地带反而无法生存。”
在说及这些时,陈默然的脑海中浮现出在另一个时空之中,那场或许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场内战,就在那个距离自己和现在并不远的年代里,人们感知国家的衰败与无望,人们有着各自臆想的正义与理想,人们为了捍卫思想而厮杀,当思想成为组织,人们卷入其中,最终组织的荣衰代替了思想的成败,最终组织的目的代替了过程的正义,组织代替了理想,成为正义本身。
或许,在中国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个伟大的组织;或许,在中国社会的方向抉择中,中国总是抽到下下签;或许,中国任何一个机会都导向失败;或许。中国总是一遍遍重复着历史的错误与悲剧;或许,中国永远还不知自己来自何方,去向何处。
但在这里,自己宁愿去尝试一下,去探索一下,即便是……一阵沉默的思索之后,陈默然转向自己的妻子,脸上露出悲哀之色。
“而最后当最后是内战决出胜负的时候,不论哪一方赢,明煮游戏都只能煞车。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分裂、暴力对抗、血流成河,就会变成一个无法改变的现实,渐渐变成无法改变的历史,而现在,无论如何,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因为无论左也好右也罢,在他们的头顶,我为他们准备了一个裁判,一个有力的裁判。”
唇角一扬,陈默然的目光变得越来坚定起来。
“这是个裁判是谁?是法律!不,制定无人尊重的法律,不如没有法律,准确的来说是我本人,当然更重要的是效忠于皇室、效忠于我的军队,无论如何,在皇室和军队的压制下,他们必须要在宪法的框架内进行政治游戏,最终去习惯政治游戏,当他们习惯了政治游戏的时候,学会了明煮政治的妥协之后!那一天……”
转过身来,陈默然认真的看着姬丽。
“那一天,我也就成功了,也就是皇室交出权力,作为象征存在的一天!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中国必须要存在一个读才者和效忠于读才者的军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