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角12,……”
作为一名火炮军官,他的岗位是后部主炮的炮塔,他负责指挥平远号的尾炮塔,在完成这一步之后,升弹机已经开始从弹药库里内扬起起了10英寸炮弹,炮塔内内的炮手们立即忙活了起来,开始将炮弹装进大炮。
后部主炮炮塔和前部一样伸出了一门十英寸的巨炮。按照常规指挥这种炮塔的应该只是一名上士,而随着舰队急剧扩充导致的人手不足,却把沈自扬这位甚至还要两年才能毕业的炮术军官安排到了这个位置上。
“长官,扬弹机发生故障!”
当又是一轮齐射之后,随着一声叫喊,平远号的尾炮塔一下哑了下来,扬弹机发生了故障,炮弹运不上来了。
“徐陵,立即排除故障!”
沈自扬大喊一声,炮尾的一名士兵立即顺着顺着梯子下了下去。
“其它人,抓紧时间吃口东西,喝点水!”
沈自扬用嘶哑的嗓子吼喊声一声,持续三个多少小时的海战,早已经让他变得疲惫不堪,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坚持着。
“肥前号右舷发生爆炸!……”
传音筒内传出的声音让炮塔内疲惫不堪的众人一笑。
“我们能打赢!”
沈自扬趁机作起了动员,看着那些被炮烟薰黑的炮手们,自己和他们一样,早都已经变成了黑人。
“就是,长官,我们打沉了他们两艘战舰、两艘巡洋舰,还有一艘装巡,这可是五艘军舰,咱们才损失三艘巡洋舰,这样打下去,不等第一舰队赶来,咱们就能把联合舰队送进大海!”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足够的理由去自豪,论其实力,第二舰队远逊于联合舰队,论其素质仍逊于联合舰队,甚至于他们还处于下风位置,可即便如此,第二舰队仍然劳劳的处于上风,至少在击沉吨位比上,第二舰队的确是胜利者。
“快,帆布、胶垫……”
在徐陵为了排除故障马上跑到了舰底的时候,在舱道内,到处都是水,损管水兵们正在那里拼命抢救着战舰,平远号已经进水了,这对于身处炮塔之中他而言,是一直不知道的,在昏暗的灯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海水是红色的,甚至其中还飘浮着尸体。
“让、让……”
没有一丝停留,大声喊叫着,拐个角之后,从另一扇防爆门进入扬弹机,一进入扬弹机,便看到卡在半空的扬弹机,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头顶上就发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掏心挖肺般的爆炸声,声音大的要命,甚至爆炸之后,还带着仅仅嗡嗡的响声。
“是炮塔!”
从升降机孔传来的黑烟让他意识到也许是自己的炮塔被击中了,他赶紧又从下面跑了回来,等到他再次回到炮塔的时候,却发现炮塔已经消失了一半。四周一片火海,脚踏之处满是鲜血。四处是断手断脚还有些被打断了的身体,除了身负重伤的炮塔长还在那里奄奄一息以外,其他的全部都被炸死了。
“死战不……”
血泊的中沈自扬吱吱呒呒的吐着血沫吼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声,炮塔被一发曰军发射的十二英寸的炮弹击中了,平远号只是一艘装甲薄弱的装甲巡洋舰,他的炮塔顶部装甲并不算厚,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绝不会被炮弹击毁,只不过那枚十二英寸炮弹,恰巧击中了他最为薄弱的通风窗,进而炸毁了平远号的尾炮。
因为这艘军舰是殿后的军舰,所以它受到的打击仅次于旗舰“定远号”。
尤其是在傍晚时分,为阻止第二舰队逃离,曰军派出巡洋舰阻敌之后,被程壁光抓住机会击沉“吾妻”号装甲巡洋舰,并利用短暂的机会,抢得得有利阵位之后,联合舰队从阵前迎知变成了追击,而平远号则成为整个舰的殿后舰,自然遭受了最严重的打击。
几乎是在追击战开始之后,平远号便被来了一发十二英寸的炮弹,它命中了前部主炮的炮塔。炮管被炸的发生弯曲,弹片向四周飞散而去,其中的一部分飞向了舰桥,将站在那里的水兵长被拦腰打断,他当场战死,而飞向上中下甲板的弹片也造成了另外十七人的死伤。
接着又有一发八英寸的炮弹落在了已经失去战斗力的前部主炮的炮塔上,它爆炸后产生的碎片飞进了司令塔内,将平远舰的舰长丁幕和航海长击伤。另外还有十几名军官、水兵被打成了血人。这艘被摧毁了的前部主炮的军舰,在整个追击过程像是装上了磁铁一样,不断的将敌人的炮弹吸了过来。
在整个追击过程之中,对平远号的攻击甚至远远超过了定远,经遭受了近两个小时攻击之后,现在的平远在炮火的不断打击下,已经成为随时都有可能被击沉的军舰。
“舷炮瞄准、直到发射最后一发炮弹!”
之前的炮弹破片把他的左腹从腹后出打断,鲜血从他那大大的伤口处像下雨一样的落在了舰上,可此时丁幕依然站在那里,从望远中观察着敌舰。
“长官,锅炉舱进水……失去动力!”
“立即电告司令长官,平远祝舰队安然返航,我舰将战至最后一息!”
撑着脚,左腰以下完全被血染红的丁幕行走出司令塔,此时平远完全燃烧了起来,而平远两舷的副炮仍不断发射着,甲板上的水兵仍然不断偿试着扑灭舰上的烈焰。
“亿万同胞中征选的勇士,艹乘战舰冲向敌阵,送行的人和出发的人无言地握手,深夜的桅杆顶上颗颗寒星,我们……水兵,今天出征!出征!出征!直到忠魂飘满大洋,直到帝国威扬……”
在嗓边哼着这首歌,望着渐渐远离的舰队和越来越近的联合舰队,丁幕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他先拍了下军装,然后甚至扶正了一下军帽。
看着身旁那些浑身是血的下属,看着那一张张年青的脸庞,他们的眼中带着决然,所有人都明白,最后一刻即将到来,再过一会,扑上来的联合舰队,会用大炮、鱼雷把平远进海里,也许,在那之前,他们还能为舰队争取十分钟的时间。
“舰长!”
“与诸君共赴忠烈祠,实是丁某之荣幸!”
在行出一个标准的英国海军式军礼的时候,丁幕的身体微微前倾,这是为了表示他对眼前战友们的敬意。
“与舰长同命,实是我等之幸!”
“舰长,司令长官电报!”
身上同样带着血污的无线电台长拿着一份电报跑了过来。
“祝平远号诸君魂归忠烈祠!程某以第二司令官之份,将请军部保平远号与海军序列!”
简单的一份电报,简单而又冷酷的言语!没有任何安慰,同样的丁幕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会有任何安慰!
“好了,通知兄弟们,让曰本人见识一下中国海军的志气!”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嘶吼着叫喊了出来,接着舰桥上回响起一阵喊叫声。
“平远啊!”
“我舰将战至最后一弹!”
瞧了瞧电文,程壁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一股海风凤=裹着浓烟从裂缝钻进了舰桥,迷眼而又呛人。他随手扔掉了电文。
这是平远号的最后一份电报,失去了主炮的平远现在用什么抵抗着联合舰队,只有那十几门副炮了。
前后两门主炮被打哑,舷炮多门被击毁,燃烧着烈焰的平远号,只剩下七门150毫米副炮,而对赶上来的三艘曰本装甲巡洋舰,几无任何还手之力,但仅剩下的七门150毫米副炮,仍然在不断朝着敌舰发射炮弹,炮战不能迅速解决战斗,赶上来的曰本巡洋舰和驱逐舰向前猛冲,以发射鱼雷攻击。
此时,舰桥上的丁幕他抹掉脸上的血水,望着向空中翻卷升腾的浓烟,无可奈何地用话筒朝在机舱坚持抽水下属门的喊起了话。
“全体注意,穿救生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