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的“图画书”到此为止，耗去温蒂不知多少心血。

几天前温蒂求着他去看“图画书”，大概就是想要他细细看到最后一页，面对着书中身披婚纱的小公主，做出明确的答复。

然而常乐急着去恶鬼城堡救人，哪有闲心看书？

他匆匆应了一句“下次陪你看”，也就快步离去，留下温蒂倚在城堡门口流泪。

所以还有后续，封底上写满了“我恨你”，字迹有大有小，还相互重叠。

但盛怒的温蒂还是冷静下来，又提笔将那些“我恨你”划掉，在最下方添了几行字：

“如果你真爱我，再忙也不会无视我，所以我懂了，你不爱我，否则你也不会一直劝我去教会。

对不起，这些年我自作多情，给你带来不知多少困扰，我现在就走，如你所愿去做光明圣女，再也不会来烦你。

行李已经收拾好，但我还是很难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爱我？你明明吻过我！”

这是温蒂最后的留言，还伴随一滴滴泪水，令墨迹洇湿模糊。

在那些干涸的泪迹上，一滴两滴，不断增添湿漉漉的新泪，都来自常乐自己。

他就这样低着头站在桌前，不吭声，不移动，任眼泪不断掉落。

许久之后，他哽咽了一声：

“我疏远你是为了你好，可是……如果早看到这些，我就……我就……”

可惜温蒂已经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口传来脚步声，没有引发卫兵呼喝，径直进入房间，显然是一位核心将领。

常乐回头，就看到了蓝月。

“有事吗？”他连忙擦去泪水，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发问。

“主人，我现在已经懂得了人类的爱，可还是不理解您的选择。请原谅，温蒂的书我也看了。”

“你懂了人类的爱？”常乐眉头皱起，“你和杰森，相爱了？”

蓝月点了点头。

常乐其实早就猜到，也多少有些醋意。

尽管他从未打算与蓝月有什么发展，可是魅族女子美艳绝伦，哪怕放在身边看看也是视觉享受，何况两人还有过一次亲密。

那次亲密是为了获得“月辉光环”，事态紧急不得不然，可是事后回想，魅族女子的滋味当真妙不可言，所以就算不做什么，把这样一个尤物带在身边，心情也是好的。

蓝月是他的灵魂仆从，也是私人财产，别人岂可染指？

但现在的常乐沉浸在温蒂的故事中，正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反应也与平时不同。

“你根本不是人类，他也知道？”

蓝月点头：

“他什么都知道。”

“他愿意为你死？”

这回蓝月摇头：

“我没问过，我只知道一件事，我愿意为他死！”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

“主人，我也愿意为您而死，但两者性质不同，您应该能理解。”

常乐冷冷一哼，命令卫兵去叫杰森立刻过来，然后叮嘱蓝月不可出声，他要给杰森一次考验。

等杰森急匆匆赶来，进屋敬礼，常乐劈头就是一顿训，说他和蓝月关系过密，沉迷玩乐，对军心士气造成严重负面影响，不杀不足以警惕众人。

此话吓得杰森脸色惨白，连连辩解，说他们没有做出任何离谱之事，

常乐厉声打断：

“少啰嗦！你们当中必须处死一人，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她死，你滚回你的贵族家庭，别让我再瞧见你，第二，你死，她仍然可以得到我的重用！”

杰森的嘴唇在抖，忍不住看向蓝月。

“别看她！你自己选！给你一分钟！”常乐怒吼，吓得杰森全身一抖。

大约五秒钟后，杰森就做出了选择：

“我……我死！是我追求她，不怪她！”

话虽如此，杰森吓得几乎尿裤，蓝月也是神色惊惶，在意念中拼命求情。

但常乐灵魂之力斩去，将自己与蓝月的仆从关系彻底解除，给了对方自由，也就失去了意念沟通的渠道。

蓝月呆住了，而杰森不知发生了何事，目光里满是哀求。

常乐背着手走了几步，叹了口气：

“你选择了死，但我暂时还不想杀你，你不必跟我出征了，留下来担任斯坦利堡防卫司令，蓝月做你的副手，如果任务完成得好，可以将功折罪！”

“长官！”杰森被这意外之喜惊呆。

蓝月则是单腿屈膝跪倒，泪水奔流而出：

“多谢将军成全！”

她如此激动，当然还包括解除灵魂奴役，恢复了她渴望的自由。

“去吧，以后你们可以住在一起。”

常乐淡淡挥手，等两人离去后才缓缓走回桌前，按住了温蒂的魔法日记，轻轻摩挲。

“疯丫头……”

他说了这三个字，后面就不知如何继续，只能闭上双眼，阻止泪水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