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天明,晨曦从天际渐渐燃起,山尖上最先亮了起来,这光亮缓缓地朝着山下蔓延。 小鸟抖去身上的露水,从枝杈上飞起,迎着温熙的阳光去寻找今天的第一份口粮。
山中日出早,是以山中的百姓最是勤逸,当曙光的强度能够看清掌纹的时候便已经起身了,此时童家村之中已经有炊烟袅袅升起。
袁飞化身成一个眉目俊朗的和尚,踏着清晨的草露信步走入村中。
袁飞没敢应用化妆之术,生怕以后被人看破,但此时的袁飞气质为之一变,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温润的感觉,像极了原本的老僧不戒的温和摸样,再没了那刺人的锋锐,尤其是剃光了头后袁飞的身材显得似乎比以往要略矮了一些,即便现在五道尊门的修士站在袁飞面前恐怕都不会认出他来,除非是怒向海和蓝疾这般对袁飞较有了解的人或许才能够窥破他的真身。
这童家村和其他蕲州城周边的山村都笃信佛教,此时见村中人有和尚走来,立马有数名善信之辈围了上来问询。
袁飞稽后慢条斯理的问道:“小僧想打听一下净慧大师是否在此。”
一位五十余岁的老瘦村民似乎是个说话管用的人物,看了看袁飞的摸样,然后还了一礼言道:“这位小师父竟也知道净慧禅师?不过净慧禅师已经久不见客了,恐怕不会见你。”
袁飞心头略微一喜,他之所以没有直奔普渡佛寺而是来这个不起眼的小村之中,自然不是闲来无事瞎逛的,这净慧和尚乃是袁飞从老僧不戒那里偶然打探出来的,乃是不戒的一位师兄的弟子,曾和老僧不戒有过一面之缘。
随后袁飞又详细的问了四个童子,基本上将当年的一些事情弄个**不离十,袁飞既然要假扮和尚潜入普渡佛寺,那先要解决的就是身份问题,要知道大傲的和尚都是有度牒在身的,并非是谁剃光了脑袋都可以自称比丘的,在大傲冒充和尚若被佛寺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佛寺虽然温和但对于冒充比丘之事从来都是十一雷霆手段的,怕的就是假和尚坏了佛家名声从而断了香火信仰。
袁飞最怕的便是这净慧和尚早已圆寂或者离开了这童家村,毕竟五百余年的时间过去了,谁知道会有怎样的一番变化。甚至连袁飞都没想到这净慧和尚竟然还在这里。
幸好袁飞有老僧不戒的残魂在手,说起来他也确实算得上是老僧不戒的一个徒弟,毕竟五阴瘴气等等衣钵都是得自老僧不戒,并且这老僧不戒少有见人,旁人对其所知甚少,最适合袁飞隐身其下,认个便宜师父。
袁飞笑道:“净慧大师是小僧的师兄,定会见我的。”
这村民一听此言却依旧摇头道:“这百十年间净慧禅师的师兄弟不知道来了多少个了,但是禅师他就是从未见过其中一人,禅师曾经说过,不叫我们告知外人他的所在,即便是禅寺之中的大师父也是如此,小师父你还是请回吧。”
袁飞不由得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净慧和尚竟然还是个怪脾气,但他必须要有个人来引领他进入佛门,取得度牒,他以不戒弟子的身份自己去普度寺说与人听必然没有说服力,若是有人引荐便大不相同了。
袁飞在老僧不戒那里问来问去也只有这净慧禅师能够帮得到他,他又怎会轻易放弃。
袁飞想了想,只要这净慧和尚确实在这小山村中,他要想找出净慧并非难事,但他此时毕竟有求于这净慧和尚,如直接闯到他面前未免唐突了些,并且这净慧和尚五百年前便和不戒老僧见过面,如今想来这净慧和尚的一身佛法必然不弱,最少也开了四识相当于结丹修士了,他若想对净慧和尚用强恐怕还没资格。
袁飞摸了摸略微有些凉的光头,这光光的脑袋叫他感到有些不自在,袁飞灵机一动,心说试试看老僧不戒留下的这件东西可有效果。
一边想着一边假作在怀中摸索,手掌一晃从怀中取出一个不甚起眼的瓦罐,这瓦罐乌突突的相当陈旧,不过完好无损,瓦罐上面有一层被土沁出来的老釉一看就是件古物。
正是不戒和尚仅存的三件宝物之一,五蛊道院。
也正是因为当初拜鲞王蝎从这五‘蛊道院之’中溜走才有了袁飞收服四个童子获得五阴瘴气等等事宜,据四童子说这五蛊道院之中还养有三种蛊虫在,袁飞对这蛊虫一道并不了解,并且蛊虫之物必须得有独门法决催使,否则放出来的蛊虫立时便有反噬之祸,是以袁飞从来没有动用此物的念头。
这五蛊道院乃是老僧不戒击杀一名修士得来,便是那次击杀从而和这净慧和尚有了一面之缘,说来不戒乃是不字辈,净慧是净字辈,两者相差一层辈分,净慧要叫不戒师叔才是,而袁飞此时冒充不戒的徒弟自然便是净慧的师弟了。
袁飞轻轻将手在那‘五蛊道院’坛口一抹,以一道真元将本就封死的坛口又封了一遍,然后才将此物交给那老成村民道:“我找净慧师兄确实有些要事,还请施主行个方便,只要将此物给净慧师兄一观,他见我不见便有决断,若是师兄依旧不见我贫僧再不前来叨扰,多谢,多谢!善哉!善哉!”
那年长村民本就是个善信之人,虽在这山村之中却依旧每日礼佛不断,信念坚定,袁飞不过是请他跑一趟腿而已,除了略微耽误些早饭外实在算不上是什么难事,更觉得被出家人所托自是应该办到,也算是给自己种下一缕善因。
是以这年长村民满口答应下来,还吩咐身后的儿子领袁飞去家中小坐吃些斋饭。
袁飞不好推拒便随着那半大小子进了一户院落之中。
这院子不大,但却干净整洁,柴火粮食归拢得井井有条。就连鸡舍两旁都有很多杂物。
那半大小子是个憨直的性子,将袁飞按在院中的椅子上便去招呼婆娘将素菜取来。
庄户人家本就少吃肉食,再加上那年长老者笃佛教,是以少有吃肉。
素菜本就造好了,端上来便可。
袁飞看着那干裂的桌子上的那几个内中还混着野菜的糙面馒头,说是馒头但一大半却都是剁碎了的粗梗野菜,看上去便是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袁飞筑基之后对于饮食需求大大,要么不吃若开口的话便是精致的珍肴美味,此时眼看着那半大小子憨笑着用脏污的手抓着馒头送到自己面前,不由得眨眨眼睛。
袁飞毕竟是贫苦下层出身,又在十万大山之中打拼,什么脏东西没吃过?微微一笑双手接过这馒头道了谢后送进嘴中缓缓嚼了起来。
此时半大小子的老婆在布裙上擦着手走了出来,这女人是典型的乡村女子,五大三粗一看便是好把式。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流着鼻涕走路都还不稳的娃娃,这娃娃样貌和他爹一个摸样,带着股憨气。
瞪着一对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桌子上的糙米菜馒头不停地允*吸着手指头。
袁飞略微皱眉,随后温和一笑朝那小娃娃招手。
那小娃娃定定的看了袁飞一眼,随后却突然哇哇大哭起来,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
那村妇连忙将娃娃抱起来哄弄,半大小子不耐的将村妇和娃娃赶进了屋中,随后对这袁飞歉意的笑道:“村里的娃娃没见过生人,小师父不要见怪。”
袁飞却愣怔在那里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